民族固有传统的美德在聂十八身上是充分体现了出来。也许有些人觉得聂十人这样做太不值得似乎近于愚蠢。何况又不是什么亲朋好友只不过是一个临死又素未谋面的人所托而已。路途又那么遥远不是附近几里的事情。聂十八这样做既不为名更不图利只是记住他父亲的一句话:“人生在世讲求信用答应别人的事一定要去做要么就别答应。”聂十八就是依从这句话而做人。
聂十八望着珠江河面桅杆如林的船只、高大的城墙、喧哗的码头、如龙的人流心想:这个广州府好繁华呵!
的确广州是岭南的第一个大府城它管辖下有十五个县和一个州州是连州十五个县是南海、番禹、顺德、东莞、新安、三水、增城、龙门、香山、新会、兴宁、从化、清远、阳山和连山县它是岭南一地军事、政治、文化和经济的中心地除了是布政司所在地外中央政府更派了征蛮将军镇守广州是明朝在南方的重镇之一。
船泊码头时肖郎对聂十八说:“兄弟这里是广州了我总算是将你平安带到了广州。你有事就先上岸吧我却要找人商量一些买卖之事。”
聂十八心中怔了怔本想说:你怎不带我到武威镖局的?我可不认识路呵!但一想到这位肖大哥只不过是看在山凤的情份上才伴着自己来的人家已是送自己到广州了可算是仁至义尽怎能再带自己去武威镖局?何况人家有生意要做不可妨碍了人家的事。便说:“我多谢大哥了。大哥有事请便我自己会去找人的不敢再麻烦大哥了!”
肖郎关心地问:“兄弟认识路不?”
“不要紧我上岸会向人打听的。”
船老大关心地问:“聂少侠你去哪里找人?”
“我要去武威镖局找他们的总镖头。”
“哦?武威镖局是广州的老镖局在杉木栏街从这里进城过两条街就望见了这样吧我打阿炳带少侠去。阿炳你带少侠到武威镖局走一下。”
“是!”阿炳高兴地应着。
聂十八问:“你们方便吗?”
阿炳连忙说:“方便、方便。聂少侠我带你去。”
“那辛苦炳哥了。”
阿炳笑着:“这有什么辛苦啊!一两条街说说就到了。”
船老大又叮嘱了一句:“阿炳上岸别贪玩别将少侠丢失了小心带到才好。”
“老大我知道。聂少侠来我们上岸。”
阿炳先从跳板了岸。
肖郎面带似笑非笑的笑容:“兄弟小心了恕我有事不能陪兄弟去。兄弟有什么事尽管到益友客栈找我好了我在那里会呆上四五天。”
“大哥!不用了我办完这件事后明天就会离开。”
“哦!?兄弟干吗急着要走?不多在广州住两天?”
“不瞒大哥说我来这里好像到了番邦异国似的言语不通什么都不习惯还是回家乡的好。再说那位测字先生也说我在南方多凶险回北方的好。”
“嗨!兄弟什么不听去听那测字先生的胡说八道我是从来不相信这些鬼话的。”
“大哥我总感到那测字先生像活神仙似的测字测得很灵验好像……”
“好了!兄弟别多说了阿炳在岸边等着你进城你快去吧!”
“是!大哥我们再见了!”
聂十八又一一向船家告辞背上自己简单的行装向众人挥手上岸与阿炳进城。
广州城比乐昌、韶州、清远等地热闹得多了。不单码头上有各种叫卖的小贩一条青石板的大街上真是人来人往接踵摩肩而过两旁街店林立摆卖的一些水果聂十八几乎从来没有见过他害怕走失了紧紧跟在阿炳的身后。
他们走过了两条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繁华大街便转进了杉木栏。在街口又有一个看相算命的测字先生坐在摊档上他身后竖起了一个招牌中间写着一个斗大的“测”字两旁一边写着:“能知人间祸福”另一边写着“善晓过去未来。”
聂十八一看这位测字先生不正是韶州城中的张铁口又是谁?他怎么跑来广州摆摊了?聂十八有点他乡遇故知似的叫了一声“先生你几时来了广州了?”
张铁口一看是聂少侠也有点惊喜:“聂少爷是你?”
“先生别这样叫我你叫聂十八好了!”
张铁口好像正愁没有人来找自己测字遇上了聂十八感到这是一个好机会便说:“聂少爷请坐!”
“不不先生我不坐了!我还要去见一个人。”
张铁口打量了聂十八一眼摇摇头说“聂少侠我见你印堂暗面带晦气恐有不祥所以请你坐下来让我仔细看看。”
阿炳在旁边说:“聂少侠这里去武威镖局不远就在那一头街口上你坐下来让张先生看看也好说不定他能指点你逢凶化吉趋吉避凶。”
聂十八听说武威镖局就在这条街的另一条街口心想去镖局也不争这几步坐下来让先生看看也好。便坐了下来:“先生请看。”
张铁口打量了聂十八一下说:“聂少侠你说一个字吧让我测测你能不能避过这一场凶险。”
聂十八想了一下自己到岭南来就是想完成贺镖师之所托于是便说:“岭南的‘岭’可不可以?”
张铁口说:“没有什么可不可以的。”于是提笔在纸上写了个“岭”字看了一会说“聂少侠这个岭字对你来说凶险极了!”
聂十八一怔:“怎么凶险极了?”
“岭字其中包藏着自已的自字自字上头多一山两字下面又有人字把守一山压顶岂不危乎?兼有人看守着你逃不能逃走不能走可说凶险万分。岭字一旁有个今字是说凶险之事生就在今日。”
聂十八在韶州府对张铁口是十分相信的现在听张铁口这么一说整个人呆了急问:“先生我能避开么?”
阿柄也着急了:“先生聂少侠可是一个好人在途中救了我们一船人的性命望先生指点聂少侠避过这一场凶险。”
张铁口问:“聂少爷你要去武威镖局?”
“是!我正是要去武威镖局。”
“我劝少爷还是别去为妙。”
“不去?那怎么行?”聂十八说。
阿炳说:“聂少侠你今日不去不是可以避开了这一场凶险了吗?明天再去不是一样吗?”
张铁口摇摇头:“就是今日不去以后去恐怕也避不开这一场凶险。”
阿炳怔住了:“为什么?”
“因为‘岭’字对聂少爷十分不利。自从聂少爷一到岭南就有一山压顶有人在暗中盯视着?这是怎么也不能避开的。”
阿炳问:“那要怎么才能避开?”
张铁口说:“让我仔细再看看这个‘岭’字。岭字上面是一个山字山字是出字的一半就是说聂少爷只有马上离开岭南不去武威镖局还有一半避开凶险的希望。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聂十八说:“不行我无论如何怎么也得要去武威镖局走一趟不然我无法完成别人所托。”
阿炳说:“聂少侠你有什么事要办的?不如让我代你去办好不好?”
张铁口问:“你去?”
“我去不行吗?”
张铁口摇摇头说:“你去不但解不了他的凶险恐怕你自己也会白白送上一条命。”
阿炳一下也愕住了。
聂十八忙说:“炳哥你的好意我先多谢了既然对你有生命危险你千万别去让我去好了!”
“聂少侠可是先生说……”
“人生在世生死有命要是我命里该注定死于岭南怎么避也避不了。”
“聂少侠你不去不行吗?”
“我千里迢迢跑到岭南来为的就是办这一件事我不去怎么完成一个人临死之托?恐怕他在九泉之下也会怨我。”
张铁口不禁暗暗点头赞许:这才是忠人所托除死方休了!便说:“聂少爷这个岭字其中暗藏不少玄机恐怕我也一时参透不过来岭字山下一边‘页’字要是将自身也看开了就剩下三人两字而且‘三’字隐藏于自字之中三人为‘众’说不定有些人在暗中护着你使你能逢凶化吉。聂少爷一定要去那一切小心为上好了!”
聂十八说:“多谢先生指点。”
他付了卦金便与阿炳告辞而去。走了没多久阿炳指点不远处一杆镖旗说:“聂少侠那镖旗下便是武威镖局了。”
聂十八一看果然见一支镖旗在半空中迎风飘扬离这里不过几十步之远不一会就可走到便说:“炳哥多谢你了。到了这里我不会再走失了你请回去吧。”
聂十八听了张铁口之话感到武威镖局是一个凶险的地方他不想连累了阿炳所以劝阿炳离开。
“聂少侠我还是送你到武威镖局的大门口好。”
“不不!我一个人去行了。我不想再麻烦你你回去代我问候船老大他们的好。”
阿炳看见聂十八的神情十分坚决不让自己跟去心想:聂少侠是担心自己有危险还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他所办的事情?但聂少侠对待一伙劫贼时是宁愿自己受危险也叫大家找地方躲避看来是担心自己有危险了才不让自己跟了去。便说:“聂少侠那我走了你小心了!”
“我知道你回去吧!”
聂十八整整自己的衣服摸摸藏在怀中的猎刀便大步朝武威镖局走去。
其实阿炳并没有回去他担心聂十八有什么危险。一直暗暗尾随聂十八目送聂十八到达武威镖局的大门前。
聂十八来到武威镖局的大门前见门大槛高大门口两旁蹲着石狮和石鼓有四位佩刀的劲装汉子在守着气势十分雄伟凛然如王侯府第一般要不是为了贺镖师临死之托这等的人家聂十八真不敢去接近莫说去拜访了。
聂十八想起了张铁口的话心想:难道武威镖局真的对我是十分凶险?我是受贺镖师所托一片好心跑来见冯总镖头他们总不会害我吧?要是这样那还有天理吗?
聂十八忐忑不安地踏上石阶只见朱红色的大门上挂着一块横匾上面雕刻着漆金的四个大字――武威镖局除了朱色的两扇大门外还有一道横圆木的挡栊门。这样的挡栊又是聂十八从来没有见过的心想:这是什么门呵?
当聂十八踏上石阶时四名守卫的佩刀汉子早已目不转睛暗暗打量着他了。见聂十八衣着简朴神态显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伙子既不是江湖中的人物更不会是什么来镖局洽谈生意的人了心下生疑:这么一个乡巴佬跑来镖局干什么?
聂十八拱手向他们唱了个大喏:“四位大爷们请了。”口音更是一位外省人。
一位汉子皱眉喝问:“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聂十八说:“我是从远地来特来找冯总镖头。望大哥们通报一下。”
另一位汉子问:“你是什么人了。”
“我是一位猎人姓聂名十八。”
聂十八三字一出口四位守门的劲汉全都惊讶、愕异。显然聂十八之名他们早已听闻了这是近来一位名动江湖的人物与轰动武林的蓝美人一事有关。正因为聂十八这个人冯总镖头特意派出了儿子冯武少镖头带了两名镖师四天前出北上前去寻找聂十八怎么这样一个土头土脑的毛小子竟然是聂十八?怎么不见少镖头带着他来而是他自己一个人跑来?不会是同名同姓或者冒名前来讨便宜的小子吧?
四位守门汉子几乎是一齐同声问:“你就是聂十八?”
“是!我就是聂十八。”
四位汉子又再次上下打量了聂十八见聂十八一脸的敦厚并不像狡诈之人一个汉子说:“你等等。”他又向档栊门内的一名佩刀汉子说:“你快去报告总镖头有一个自称为聂十八的小子来了。”
原来武威镖局的大门守卫得这样的森严档栊内外都有人守着。那名佩刀的汉子应了一声飞也似地跑进里面去了。没有多久他又飞跑出来说:“总镖头吩咐快请聂少侠到会客厅坐不可怠慢了!”
跟着挡栊拉开。四位守卫的汉子又是惊讶又是愕异登时散开站立两旁对聂十八十分有礼地说:“聂少侠请进!”
因为是总镖头的吩咐不敢怠慢了令他们不得不前倔后恭。
聂十八拱手说:“多谢各位大哥。”
一个汉子说:“不敢少侠请!”
聂十八心想:冯总镖头这么有礼请我进去看来不会有什么凶险了吧?测字先生是说我进武威镖局有凶险还是办完事出来才有凶险?可惜自己当时没问清楚。不管怎样我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聂十八跨进门槛那位通报的汉子迎上来说:“请聂少侠随小人来!”
“麻烦大哥带路。”
聂十八随那汉子走后挡栊门关上了将大门内外分开。四位守门的汉子不由相视一下一个说:“这么一个土头土脑的乡巴佬真的是近来名动江湖的聂十八少侠?”
第二个汉子说:“听江湖人说聂少侠在衡山之下一掌就能将桂北大盗韦三笑拍飞了令群雄惊愕看他现在这副土头土脑的样子有这么大的能耐吗?我看十有**是来行骗的。”
第三个迷惘地说:“不会吧?他真的是个乡巴佬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我们镖局行骗?他不想活了?”
第四个说:“有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在江湖上极不为人注意的人往往身怀绝技。我看聂少侠一脸忠厚说话纯朴不像是个狡诈行骗之人。”
“那他真的是聂少侠了?”
“我才不相信这么个乡巴佬有什么绝技。”
当他们议论时暗中尾随聂十八的阿炳见镖局的人极有礼貌地请聂十八进去便放心地走了。而这时聂十八也走进了武威镖局一间精雅的会客厅上。
那名汉子招呼聂十八坐下敬上茶水说:“请少侠稍坐一会总镖头马上就会出来。”
“不要紧我多坐一会不忙。”
不一会一位目光敏锐、神态威严的半百老人在客厅门口出现了他身后跟着两名佩剑的青年武士。
聂十八不由起身相迎一时又不知这老人是不是冯总镖头不知该怎么称呼才好。
威严老人见到聂十八也似守门的汉子一样目露惊讶、愕异之色。他感到聂十八并不像自己想像的那般英俊潇洒根本上就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一个既没有名门正派那种应有的侠义人士风度也没有江湖上人那般的豪迈英雄的气概。
他冷眼扫了聂十八一下以审问般的口吻问:“你就是聂十八少侠?”连略为客气的“阁下”也不称呼一下。
聂十八谨慎、尊敬地说:“我就是聂十八不知你老可是冯总镖头?”
“唔!我就是这里的总镖头。你真的就是聂十八少侠?”
聂十八愕然:“我当然是真的啦?难道还有假的么?”
冯总镖头再次盯视聂十八见聂十八除愕然之外没有半点惊恐便说:“既然是聂少侠请坐!”
“多谢冯总镖头。”
冯总镖头自己也坐下来凝视聂十八问:“聂少侠前来敝局不知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我是受了贺镖师所托特来见冯总镖头的。”
“哦?贺镖师现在哪里?”
“他已经死了!”
冯总镖头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急问:“什么!?贺镖师真的死了?”
“是!他真的死了死在鸡公山下是我亲手埋葬了他的。”
“那其他的人呢?”
“我不知道大概也死了吧我一口气埋葬了十多个死人。”
冯总镖师怔了半晌不能出声。
自从武威镖局接下了这趟奇异的镖后便派出了本局武功最好的两位镖师和五位趟子手连同七八名车夫由贺镖师带队押着镖车北上。冯总镖头也不知道这一批是什么镖但镖银不少一共是三万两是镖局开办以来雇主肯出的镖银最大的一笔买卖了。走这一趟镖胜过走一年镖所得的镖银。
来托镖的人是一位神态轩昂、锦衣华服的中年汉子风度高雅不是富商巨贾就是王侯府第中的人。冯总镖头问其姓名来人说:“这事十分机密请别问我姓名、地址你只知道有我这位华服人就够了其他的不必多问说出了会惊动江湖。”
冯总镖师问:“不知阁下托敝局保送的是什么货物?”
“一个锦盒。”
“一个锦盒?”
华服人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一尺来长长方形的精致锦盒锦盒除了一把小锁锁住外在合口处还打上火漆的记认说:“不错!就是这么一个锦盒只要贵镖局将这一锦盒平安送到山东济南历城县一间叫‘墨燕斋’的古董店里再取回收据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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