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矶道:“快喝别想那么多你要知道师父其实……舍不得你受苦。”他微别过脸去眼光掠向别处神情复杂之极。
洛小丁闻听此言一霎时心潮起伏只觉眼中温热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低头将糖水慢慢喝下入口虽是甘甜她却唯觉苦涩。
耳听得李玄矶缓缓言道:“师父当初赶你去晋阳原想你知难而退心灰意冷之下黯然离去故而有意命余天刁难于你……你最初在那边当是不好过吧?”他叹了一声颇有些莫可奈何“后来只怕是悲云从中调停你又逞强好胜终究令余天心服口服听命于你我也知你聪明颖悟论武功胆识都不输于男子可你……究竟是个女子总不能一直如此顶着男子的身份在外面做事抛头露面早晚会有被人察觉的那么一天……师父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错?总是令你与我的心意背道而驰才致今日这个局面……”
洛小丁抬起头看向他师父这番话可算语重心长字字诚挚分明是肺腑之言她又怎能无动于衷?这一年多来师徒间各有心结心里有话总不肯说开师父是高估了她总以为她都清楚可她偏偏辨不清但有疑惑不解之处也不敢问这才致误会越来越深。或许……她原本就没想辨清那时她只想要回到浮云城所以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拉下脸来讨得风竹冷欢心以求得他的鼎力相助。
“你在晋阳一年师父也并不好过每日里提心吊胆一睡下去便是噩梦连连总是梦到你……”总梦到她被人拆穿女子身份血淋淋钉上玄天阁的耻辱柱就像碧由那样!李玄矶再不愿回想下去阖目长长一叹双眉深锁凝结一抹悲怆之色。
洛小丁道:“都是弟子的错……累师父若此……弟子……”语声哽咽竟再说不下去。
李玄矶摇头不语伸手在她顶轻抚一下又似安慰又似疼惜见她手中汤碗已空便将碗接过拿到外面去洗待洗了进来瞥眼看见门边桌上的铜钱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串铜钱拿过去交给洛小丁道:“这串铜钱可有些年头了还是元平年间的制钱如今只怕已是少见该好好收着才是。”虽是轻描淡写话语之中还是有些许抑制不住的酸意。
洛小丁却听不出来将那铜钱握在手中心里又是感激又是羞愧含泪朝他道谢。
李玄矶不着痕迹道:“你大师兄同元宵他们也总惦着你……你且好好养病别让他们忧心等风头过去师父再来接你下山……你岳师姑如今补上了蜃辂分堂的位置茹蕙院那边尚缺人手待你回去便去打理那边可好?”
洛小丁一怔虽是不敢置信面上却由不住泛出喜色半信半疑地点头至此才引得她开颜一笑。李玄矶此话一出便已失悔但眼见她蹙眉微笑笑得虽不甚欢畅到底还是由衷而眼角眉梢浸染丝丝浅笑笑颜如花。他怔怔望着她不知怎样竟也随之欢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