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手中棋子,开局之前,平沙列万幕,部伍各见招,一旦施令,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这一场自古及今并不流血的仗,在今时今日吟儿心里却牵连太广;
这只手曾执林阡手而执子,亦曾被林阡执而执子,两个人杀遍棋坛,征遍战场,都是数一数二,此刻吟儿独自面对一个最伟大的敌人,战场不能翻身,棋坛……
竟也希望渺茫——
不同于吴越、莫非和吟儿的手法,完颜永琏的棋着罕见的高人一等,他可以下一些平凡招法甚至正常人难堪忍受的棋,但建立在全局都平衡、和谐的基础上,立足于天下大势,掌握着前因后果,所以变化先知,细细体味,平中有妙,精义入神。
是以吟儿根本无法喘息、无法自得,招招都好像透着点胜算,但放眼全局又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下一片棋就死一片。不多时已然有惨败迹象,纵然吟儿不肯认输、出招频频力求摆脱困境,心里早已忐忑惊恐,还哪敢夸口自己擅长……
“太重视胜负,原不是一件好事。”完颜永琏述说时落子,吟儿与众人一同屏气凝神,只见他这一招看似无奇,却一子就把吟儿整个击毙,吟儿手还没下热第一盘棋就战败铩羽,却感觉对面的棋手还只是轻度介入!
回味这有史以来最短暂的一盘棋,怎好像忆起了天外村、扇子崖、箭杆峪的种种苦不堪言、怎好像看见了月观峰的战场上林阡被司马隆刺中的那一剑、怎好像意识到龙泉峰调军岭仍然是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泰安战场是这样的无垠无边,吟儿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完颜永琏的广度,也许林阡此刻暂时也看不出完颜永琏的深度……因为他是这样的轻松、游刃,看似简单,内涵深刻,流露太少,没有破绽,所以难测他心念,难料他招数。只知道,他占据着所有的主动和优势,林阡每扳回一局都陷入到更猛烈的漩涡中去……
最关键还在于,林阡和吟儿,无论如何,都不能相连,也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活路,时时刻刻都有生气……所以完颜永琏有资格袖手旁观或轻度介入,他也有能力说不必两胜只需一平,他把握着全局的平衡和未来的导向!
吟儿愣怔怔看着残局,不由得一头冷汗,听到完颜永琏说话才隐约有点慰藉,不错,不是不在一个层次,而是我太紧张,潜意识里还是 “太重视胜负”了,要心平气和……再下一局才有手感,先找到手感再说!
眼睛一亮,信心回归,“是执了太久的黑子,而和白子没什么感情罢了!”吟儿一笑,继续执子,她是真的松了口气,会宁县陈铸府邸的际遇完颜永琏并未牢记,否则他为何只谈棋不说她了?想来,一则完颜永琏不可能想到那么准,二则一个小花奴确实没必要记得那么清,三则完颜永琏对陈铸的预设立场必然是绝对互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