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五津双双揽下,这四人混战在一处;不多时,纥石烈桓端的风里流沙刀也不再收敛,但一出鞘便被李全的铁枪和杨妙真的梨花枪合力截挡。
再之后,国安用杨鞍的挑战,使得薛焕不可能再坐得住;星衍闻因和孟尝的叫阵终使凌大杰也被激出;凤箫吟杨宋贤和海逐*浪的嚣张,又如何能不使岳离应战?邪后,自然也要告诉仆散安贞,我和林阡一样,都能予你一场刀铲大战!
司马隆、东方雨之兵,半月以来都和李君前、贺思远在交戈;高风雷之军马,十数天也都在跟百里笙、谢峰角逐;见吴越覆骨金针一扫一大片,作为实地主帅的仆散揆亦亲自入局、势要将他剿杀;同样的,宋军主帅林阡未能垂拱,豫王府的第一高手齐良臣,是他必须倾尽全力来对抗。
不在当场的完颜永琏和徐辕,隔空也是一场守御的较量……
兵对兵,将对将,王者对王者。
两支操练到无懈可击的军队,各自都是雄厚精锐之师,几乎汇集了山东及周边所有的江湖精英和武林神话,无论是集结合阵时、交锋拼搏时都能呈现出两国之战的感觉。
数万兵马,战衣铁甲,连亘千里,一望无边,渐渐与山色相融,难分难解。
与山色融,却何以与彼此泾渭分明?也许那无关乎色彩,只在于气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夕阳西下,又不知休战了几时、冲杀了几次,怎感觉又经历了一次夕阳西下?晨曦过快地替代了日暮,日暮又极短暂地仿佛只存在了一瞬,昼夜之交替,春秋之代序,仿佛都因这杀伐而凌乱。
这一战,双方近乎都拿出了十成力量,哪想到平素再强悍的兵将遇到对方都搅成了一堆乱麻,也不知当世有哪把快刀能将之斩断。最终的结果,竟还是一场不了了之。宋方荣幸地平局了一回,若言金军小胜,则是胜在主将的伤亡程度上。若言宋军小胜,则胜在收获上——
收获。
犹记得一年前纥石烈桓端仆散安贞携手犯宁阳时,彭义斌曾“惊慌失措”裴渊曾“略带颤抖”,当年金军分析说林阡“不怕对手太强,就怕队友太弱”,而今,当年的一切基本都没了,只沉淀下唯一一份还可能激起心澜的感情,那感情,是吴越被困大崮山时刘二祖杨鞍脸上的交集,那交集,是为兄弟牵肠挂肚,名叫兄弟情义,那兄弟情,存在于国安用杨鞍的开弩三百步、也是吴越杨宋贤的心有灵犀一点通、薪火相传、濡染在彭义斌石硅的锤剑、李全杨妙真的双枪……
因为那感情还在、那酒还温热,故红袄寨不再被金军压在绝境里打。要知道,腊月末尾岳离没来的时候,宋军曾把金军逼进了绝境过,不过那时是靠林阡,这次、以后,都靠他们自己。
鼓角临风悲壮,烽火连空明灭,千里曜戈甲,万灶宿貔貅。
从泰安县境之平局因小见大,四月中下旬,身处山东的金宋双方全体进入了僵滞阶段。
这一僵滞,势必长期,红袄寨一时半刻不能铺满山东,官军却也不得不与他们并存;金军无法将他们完全剿除,他们也无法将官军打败。
林阡与吟儿那夜曾论天下大势,期间也与陈旭、樊井、展徽等军师都分析过,随着这一场场战事红袄寨的逐渐扳平,天下大势果然越来越向他说的那样靠拢。
楼船夜雪、铁马秋风,旌旗万夫、锦襜突骑,正好长驱、不须反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尽洗中原、遍为霖雨,雪洗虏尘、风约楚云……所有的景象都能得见,所有的心愿都将实现,这一切,却有可能是一场被火烧出来的蜃楼。
红袄寨寨众虽多为草莽,却也亏得杨鞍吴越刘二祖这些比较重要的当家明理,他们和吟儿一样,一听就懂林阡说的意思。“红袄寨输了是绝对不利于联盟的,但赢了也会害得宋廷轻开衅边。”杨鞍的言辞中,早已把红袄寨纳入抗金联盟。“唉,希望宋廷发兵,但绝不希望他们‘浪发’。”刘二祖说。
横竖都好像是完颜永琏赢,但是林阡岂会被牵着鼻子走。
“若真要举国北伐,也未尝不可,但必须在开战前满足两个条件——东线安定,西线突破。”林阡说,“当山东陕西皆安定,而山西河南也有盟军势力之时,才不至于要推延举国北伐。在那之前,能压制便压制,无论是什么方法。”
哪怕必要时对官军下黑手“阻拦”“替换”,他在渭水河桥大战时就曾经干过。
“胜南,我们会答应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山东安定。”杨鞍等人说。
吟儿微笑默看着林阡,她自然懂,形势也许可以像火一般烧一个人的眉毛,但形势也有可能逼一个人练就很快的速度来玩火;有些忧虑对于别人可能是杞人忧天,但到了林阡那里,一定是未雨绸缪——并不是纯粹的忧虑,而是为了逆转形势、解除祸患从而做得更好。吟儿相信,对父亲,对宋廷,对天下,他都一定会是胜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