铐咬断,看到他时还把喝的解药一股脑地吐了出来,脏乱差的境地因为无人敢靠近也无人收拾。
“你别激动,听我一言,眼下正不巧是金军打来,等林阡回来会救治他和我。便忍了这几个时辰的苦,如此才能两全其美……”吟儿解释,心口却隐隐麻痹。
“林阡的鬼话吧,他要能救治,早就救治了,何必到今天?”孙寄啸冷笑一声。
吟儿心中一震,是啊,林阡真有方法吗?本来可能也只是个权宜之计,凭他林阡的一言九鼎才能震慑住祁连山,换别人哪怕是她凤箫吟来说,都会是这个效果,孙寄啸蓝扬都不信服。
“至少我们没有杀他,正是在等林阡回来!”吟儿连忙陈辞。
“哼,是因为杀不了他,不敢靠近他吧!若不是金军打来,林阡早杀了他!现在等林阡回来,是等他处死我大哥罢了!只因不杀了他,他就会杀了你!!”孙寄啸怒目而视,只是他话音刚落,忽而和吟儿都是一僵,顿时全场肃静,鸦雀无声。
其实孙寄啸蓝扬并不用寻问和证实,就能料想到此时此地的这一幕吧,从洪瀚抒昨晚降临盟军要杀吟儿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林阡会囚禁洪瀚抒,注定了祁连山和盟军要决裂……孙寄啸和蓝扬,之所以不曾发难但却比想象中更快地私下潜入,除了关心则乱,更多还是因为——心虚和理屈!这一点,林阡适才计算也不是完全正确。
站在祁连山的角度,毕竟错是洪瀚抒先犯的,洪瀚抒被囚禁的消息传出,无论真实与否他们其实都不可能直接发难。而且他们基本都能预料瀚抒被关,他们怕盟军伤害他,怕盟军对祁连山兴师问罪,他们内心不安也站不稳脚,所以才必须尽快潜入、与其说是寻问和证实瀚抒处境,不如说是来验证林阡的态度和心意,祈祷瀚抒有因为阴阳锁而被通融的可能性,如果是林阡本意、不能通融,则希冀能抓住盟军什么错漏,才能以此为理由逼盟军放过洪瀚抒。他们的来意,和盟军预计的有出入……
现在他们要求放人,除了抓住把柄口口声声盟军关押洪瀚抒残忍之外,还有一点就是——适逢金军犯境,他们是抓紧了这机会来威胁放人!
明知理屈,缓得一缓,孙寄啸还是重拾傲气,转头对蓝扬说,“六哥,正是要趁林阡和司马隆正在血拼,和他们要人,大哥才有机会放出来!”果不其然!威胁放人!说到底,金军想利用他们,他们也想利用金军,不矛盾。
“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考虑,再不放人,祁连山立即压境!”蓝扬亦是斩钉截铁。
“呵,原以为祁连山和苏慕梓不一样,原来也是公私不分的小人,在场谁都听到了,‘要趁林阡和司马隆正在血拼’。”妙真鄙夷一笑,蓝扬和孙寄啸面色忽然灰白。
这也是不久前刚刚戳中了辜听弦的,人生的信念,他们明明是一样的。
什么都可以改变和磨灭,唯独不能折了的是志向。
孙寄啸和辜听弦的交锋忽然停在一半,因为两个人都想起了那天晚上在篝火旁交心,少年心事当拿云。
但孙寄啸明确表示过,或许有一天,还是会追随洪瀚抒而忽略一切。
“难道真能看着大哥他孤立无援?至少我孙金鹏做不到!”孙寄啸笑了,笑着说起祁连山给他的名字。
“蓝扬今生都对大哥愚忠,也不差这一次了。”蓝扬也几乎没有半刻思索,“这些天来,该积德的已经帮他积德。”
他二人一样,最后也只能背叛良心,能把亏欠降到最低就行,是的,该积德的已经帮他积德。
这些天来,祁连山确实一如既往一直都在为盟军扫清外围金兵,然而如今再度面临决裂,蓝孙都毫不犹豫站在洪瀚抒这一边:“我既知林阡不图祁连山,也知盟军矢志抗金,但是,对不住,大哥一定要还!”那些甘心撕毁的承诺,只因对那个人从一而终的追随。
可是盟军,一样信奉着一个核心之人的唯独一句,“无论如何,洪瀚抒一定要关。”
吟儿到现在才知道,林阡走的时候,可能想到了凭她口才再好也安抚不了祁连山,何况有些人心上的意外林阡适才过于仓促并不能完全能算好。所以林阡在看她微笑承诺一定能安抚祁连山的时候没有正面回应,反而和所有人都强调了这样一句。
回想起来,那面色的决然,说明林阡走之前,就知道杜绝不了这后患,林阡既然决定关洪瀚抒,就做好了现在这一刻这最坏的打算,和祁连山决裂。
却还是必须这么做,不能留后路。因为洪瀚抒只要放出来,吟儿就必死无疑。
打成死结。
虽然和祁连山决裂之后会遇到许许多多的问题,比如金军不再投鼠忌器,比如苏军可能趁势偷袭,比如祁连山本身会重创盟军。在盟军危如累卵的今时今日。
阡已不是第一次为了吟儿宁可敌对全世界。
那一刻,吟儿虽感动于林阡的爱,却更感激另一群人,
像金军苏军祁连山这些问题,其实半夜前就有可能爆发了,但是有这群人的存在,愣是拖到了这一刻才发生。
是不是意味着,有这群人的存在,即使发生了也可以渡过去。
当孙寄啸说完,对不住,大哥一定要还时。
第一个回答的人,是从前排场比谁都大、此番降临静悄悄的魔门圣女,她不知是何时来的,听了多少,面无表情却无比震慑:“从我开始,为王战斗。”
“好,无需一炷香,现在就决断。你若起兵,我们奉陪!”妙真亦淡然一笑,从容不迫。”
“说的是,主公没说放,死都不能放!即便祁连山苏慕梓一起拖后腿,又如何?说起来,不是一向如此吗?!”沈钊意气风发,引领着这里的众志成城。
辜听弦不像他们那么激昂,他真没有想过,帮师父是这么近前的事,不是赫品章,而是孙寄啸,不止一次,但态度也是一样的坚决——“对不住。”
多讽刺,日前林阡代他向祁连山赔罪时曾说,“我若取胜,他日祁连山有难,辜听弦鼎力相助。”可辜听弦接下来还是避不开要和孙寄啸打,和这些他还亏欠的人打。
还是讽刺,日前吟儿答应孙寄啸说辜听弦会比以往更气派地出现,竟出现在这个场合,气派地对峙。
说好的,“我们也许还会是敌人。”
同样说好的,他俩共同丢失的榆中,或许再也追不回来。
“好,咱们走!”孙寄啸眼中噙泪,铿锵说罢,与蓝扬头也不回。这一去之后,辜听弦势必要第一个去西北前线,即使他才刚回来。
“辜将军!”沈钊看辜听弦风尘仆仆又要上马,敬意油然而生,备好的酒不再是为了释怀,而只是为了饯行,不进帐了,就在路上干!“且饮了沈钊敬你的这杯酒,大冬天的,喝了干仗,酣畅!”
“好酒!多带几坛,众将士一起喝了去干仗!”辜听弦一饮而尽,带着沈钊给他的兵,前所未有地这么自发地想要捍卫石峡湾。这一次,就不再是临时上阵了。
吟儿目送着听弦离去、刚缓和少许的军营又剑拔弩张,心里回味着沈钊、妙真、慧如等人没有明言但眼神交流过的一份份承诺。
有时候我很心疼林阡那孩子,觉得他承担了太多的矛盾,
可是有时候我会对自己说,没关系,他有这些麾下。
所以即使偶尔我会希望时间回到若干年前的某一点,让他不用再背负太多,
但是很快会打消这种念头,因为那样他会错过更多。
不过,这些麾下和他,都是我要保护的人,如果我能够止战的话……
“小玭。”无人之时,她将身上的惜音剑交给小玭,“随着辜将军一起去西北,阵前要求单独见孙寄啸,说是我的命令,要将这把剑交给他。”
“主母,为何适才不说?”
她沉默许久,没有正面回答:“他见到了,自然就懂。”
但其实,她对自己的想法能否被孙寄啸完全理解并不自信。无论如何,祁连山一方,已于今晨明确表示,要与抗金联盟为敌。
“正是要趁林阡和司马隆正在血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