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大炮,一看就是喜好军伍的家庭风范。
大概是陆续参加过好几场颜公馆的宴席,所以这次孙家的宴席和自己想象的大排场出入极大。不光一个偌大的庄园里只有寥寥七八个仆役,就连当家的男主人都因为在外公干未出现在宴会上。
点着无数白烛的宽敞餐厅里,大大的餐桌前,只有颜显屏和自己两个人,而桌上的菜式也是简单但不失精致的四菜一汤外加几样甜点、酒水。
颜显屏又换上了一身典雅端庄的东方式礼裙,正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平静表情坐在首位上,而曹秀林则心里没来由地感到一丝压抑。
一位负责家宴服侍的女仆给曹秀林满上酒水后,就悄然退出了餐厅,除了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轻微的音乐,现场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这是远购大明的老窖女儿红,就算是华美首都之地,也少有人家能喝到。曹大人觉得口感是否地道?”颜显屏只是轻轻舔了下杯沿,就笑着指了指桌上的精瓷酒坛。
“下官对酒不甚了解,恐怕难以品评。少夫人以如此珍稀佳酿厚待,下官在此谢过。”曹秀林赶紧起身,低头拱手作礼。
“算什么佳酿……若在大明,不过是寻常酒肆就能喝到的玩意儿……还有这几道菜,都是专门从七姑那里请来的厨子做的。哎,这华美能做的一手大明好菜的厨子真不多。可惜我家夫君和几个孩子,整天牛奶、包子、肉肠、糕饼图个嘴巴爽利,哪还能记得大明的珍馐百味。也就十天半月能吃上几样故乡菜做做样子。”
颜显屏有点心不在焉地兀自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让曹秀林有点迷惑。
“曹大人在我八叔那里几年了?家眷可在大员?”颜显屏漫不经心地往碗里夹着菜,仿佛在聊家常。
“回少夫人,下官出仕不过三年,眼下妻眷均在大员东宁。家母已过世,老父不喜远迁,由家兄嫂在原籍奉养。下官在外为官,难以家父榻前事孝,多感愧疚。”曹秀林就没动过筷子。只是毕恭毕敬地不断回答。
“嗯,那差不多了,我和七姑也是如此。我爹爹和七姑父十余年前均去世,如今七爷爷也走了。亲族之中再难有牵心之绊……颜家一支分迁华美,数年能见上乡亲一次都是奢望。想来,曹大人也是忠孝两难全的境遇。”颜显屏点点头,对曹秀林远离父亲在大员为八叔效力表示认可。
感觉颜显屏好像是在对自己解释什么。曹秀林心里突然一动。
颜显屏这一个多月来对自己态度,可以明显感觉到一种提防或者说是猜忌,如今居然大谈大员颜家和华美颜家这些年的宗族关系。言辞之中仿佛还有一种亲兄弟明算账的感觉。
再联系几天前颜显风对自己的表态,曹秀林更加肯定自己这次出使华美的意图对方早就看透了。想到这儿,曹秀林不说话了,只是微微低着头,看着桌面的酒杯在出神。
“万里迢迢,华美颜家看待大员如宗母,尚且尽心尽力维护,每每惦记故土安危。然大员那么多带着颜姓的人,却整天被一些歪心思左右,尽做些自毁长城的糊涂事!”
突然,颜显屏手中的银筷重重地敲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了脆脆的响声,在空旷的餐厅里格外清晰。
“下官……下官不明白少夫人所指何人。”曹秀林脸上一白,赶紧再次起身躬身,不知道对方突然情绪变化到底是为什么。
“你今日午时去了外交部公共事务司,见过庄司长,是不是接到了军购的国会审议延迟通知?”颜显屏嘴角出现一抹奇特的冷笑,慢慢起身,朝落地大窗走去,“你终归是大员使节,必然以礼待之,庄司长那里不过是公务客套一番罢了,但许多事却未曾给你明说,你知道为何军购会拖延?”
“只说是华美国府要事繁杂,须等些时日……”曹秀林心里是更加疑惑,直觉告诉他今天颜显屏的私人家宴绝对另有内情,而且大概就和他的顶头上司颜思成有关系。
“一百三十多万白银,就这样轻松放到你手上来处置,八叔真是待你如心腹。你身为大员幕府都事,辅佐我八叔处理政务,那我问你,大员前些年累进了多少华美军械,陆海兵丁又用得了多少,银钱岁入几何,日常花销又往何处?”
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颜显屏背着曹秀林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曹秀林依然没有回答,但他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颜思成把一大笔辛辛苦苦积攒的银子这样大手笔丢在华美购买军械,就是一次极其不合理而且非常败家的行为,而他曹秀林作为颜思成的心腹幕僚,作为大员宣慰司的得力官员,显然在这件事上还不如远在华美的颜显屏认真操心。
“怎的?不好说吧?那我还可告知一事,也许你不知情,也许你一清二楚!”颜显屏一甩裙摆,几步走到一边的餐厅酒架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封电文,直接拍到了曹秀林的身前,“看看你等做的好事!居然暗中和郑芝龙往来,将大员的
第二十章 苦口婆心-->>(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