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无痕的地位武功,可是仍然觉得他进入天组尚不够资格,今日见到正在生死相搏的子静和练无痕,看到漫天的刀光飞舞盘旋,而自己却是连接近也很困难,才真得生出敬服之意。
练无痕心中觉得分外畅快,这么年了,除了和刀王一战自己得以尽展所长之外,平日交手,不是绝招未出,敌人就已经授,要不就是敌人采用种种手段避免和自己交锋,就是在自己加入燕山护卫之后,偶然和天地两组同僚交手,不论胜败,都没有这样快意。他,刀魔练无痕,凭着绝世刀法纵横天下,天下三大杀手之一,江湖地位显赫。其实他哪里算得上杀手,杀手往往暗中偷袭,一击不飘然远扬,他却是光天化日之下,凭着魔刀上门猎杀,勉强算得上是刺客,不是杀手行径。
练无痕生平的志愿就是成为天下第一刀,为了这个志向,他去挑战刀王,只可惜一战败北。刀王杨远,四大宗师之一,同时也是朝廷钦封的逸王,杨威的堂弟,他落败之后,朝廷派出大内侍卫追缉,想要将他生擒活捉。他是在生死两难的情况下被人所救,之后既是感恩,也是为了避祸,他投靠了幽冀,可是他最大的愿望仍然是遇到刀法名家,通过对决提升武技。今日他才得偿夙愿,这少年的刀法是那样的狂野狠辣,和他以攻对攻,居然平分秋色,练无痕一向自负,他的刀法就是以杀戮攻击见长,若是论攻击,无人可出其右。虽然败在杨远沉凝浑厚的刀法之下,可是他对杨远的刀技却觉得没有兴趣,不是同道中人,可是这少年居然可以在攻击上和他匹敌,这让他怎不兴奋欲狂。
望着正在交手的两人,那执着折扇的黑衣护卫张大了嘴,显得十分可笑,满场刀光流射,明灭的光影中几乎看不见两人身形,他艰难地闭上眼睛,希望平静下来,他是玄组最为冷静的一人,知道自己为两人刀法慑服,若不清醒过来,会难以应付接下来的局面。过了片刻,他平静下来,不去看场中的刀光虹影,四处环顾,只见孟湫已经站在堂前石阶之上,以防若是子静取胜飞身来袭。自己这一组除了焦平、周云不见影踪之外,都散立四周,望着绚烂夺目的刀光愣,和自己一组的同僚离战场稍近,粗豪的面容上满是细微的刀痕,血丝如织,只是他却望着刀光呆,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受伤了。执扇护卫一声低骂,艰难地移动到同僚身后,将他拖到墙边,轻点他的灵台**,那个护卫浑身一颤,已经清醒过来,不敢再望战场,骂道:“练爷是刀魔也就罢了,怎么这小子的刀法也这样邪气。”
就在这时,场中两人同时叱喝,然后传来一声一连串铮铮的刀鸣,执扇护卫忍不住举目瞧去,只见交战两人都是横在空每一次翻转,都是双刀连续撞击的时候,两人都仿佛是蛟龙一般在空中翻滚搏斗,力竭之时,两人都是颇为默契地以刀点地,再次腾跃在空中。
铮铮的刀鸣之声越来越巨大,而且彼此冲击回响,震得玄组这些青年护卫个个头晕目眩,就在这时,子静突然硬生生在空中凝滞了一瞬,在练无痕翻转之时一刀斩去,练无痕心知不好,长刀横向背后,翼望可以挡住这雷霆一击。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少年手中尖刀从中折断,而练无痕身躯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向地上坠去,幸好他的刀乃是宝刀,他又封架及时,避开了一刀两断的厄运,可是仍然被内力震伤落地。灰衣少年在空中翻身一匝,折向地面,如同飞鹰博兔一般扑落,手中断刀斩向练无痕脖颈,练无痕却似乎早有准备,头下脚上,双脚连环飞踢,砰一声巨响,一脚踢中了子静手臂,断刀飞落。子静眼中闪过炽烈的光芒,借力飞纵而起,身躯在空中翻转,突然折向,向站在堂内的罗承玉扑去。与此同时,练无痕跌落尘埃,被执扇护卫扑上抱走。
那黑衣老人举目望着凌空飞来的灰衣少年,眼中闪过寒芒,一掌劈出,阴风怒号,灰衣少年在空中一掌还击,两人掌力撞击在一起,巨响声灰衣少年倒震而退,内力差距毕竟摆在哪里,这灰衣少年又是凌空出招,自然要落了下风。可是子静的身法当真是惊世骇俗,他深吸一口真气,闭住呼吸,身如轻羽一般随风飘去丈余,蓦然升高,然后反扑回来,这一次那黑衣老人目光奇光四射,又是一掌劈出,子静这次却是顺势远飘,在空中一个翻滚,扑击回来,黑衣老者只得又是一掌击出,他的内力深厚,子静攻不进他的战圈,只得再次纵入空凌空扑击。就这样子静扑击了九次,老者也将他击退了九次。
这老者擅长一种“九绝阴风掌”,一掌之下可以令人魂断神消,不料子静虽然不能击破他的防守,却能周而复始地反扑攻击,这样的僵持局面本来应对两人不利,可是老者却觉那子静面色渐渐平复,反而是自己全力了九掌,力道不继,不由暗中焦急,就在少年第十次扑击而下的时候,一道红光一闪而逝,没入子静背后。
这时,那老者看不到变化,仍然一掌击出,这一次却不是空空落落,“砰”一声巨响之后,子静的身躯仿佛如同枯叶一般向外飞去,“轰隆”,子静撞到了那棵海棠树上,树干折断。此刻,那老者才觉,子静翻滚跌落的身躯背后,一支红色箭矢没入他肩背之间。他举目望去,看见面色如纸的花无雪站在院门处,仍然保持着拉弓放箭的姿势。他心中掠过一丝怒火,却又转瞬消逝,燕山护卫的使命就是护卫主上,自己既然不能取胜,也难怪花无雪暗算对手。
这时罗承玉匆匆走出,向海棠树下走去,他面色焦急,显然很担心子静的生死,老者本欲拦阻,但是想到自己这一掌击实,这灰衣少年定是丧命无疑,不必再为此惹怒世子,所以终于没有出声。罗承玉奔到海棠树下,看着子静苍白如雪的面色,心中一痛,俯身去探他脉搏,就在这时,原本生死不知的少年突然伸手锁住罗承玉腕脉,纵身跃起。幽冀众人都是一声惊呼,就要抢前救援,子静一声怒喝道:“站住。”说罢另一手扼住罗承玉咽喉。众人只得止住步伐。
罗承玉关切地道:“你受伤重不重,还能支撑么?”
子静的身躯一颤,扼住罗承玉咽喉的左手略微松了一松,低声道:“我伤得很重,若没有人救治,撑不过一个时辰。”
罗承玉道:“既然如此,你也算是全力一战了,你答应别人的承诺已经做到,不如放了我,让我派人为你疗伤好不好,你若对我有什么仇恨不满,待我们事后再解决如何?”
子静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是那样的疲惫茫然,他低声道:“你不恨我么,我是真的要杀你。”
罗承玉诚挚地道:“子静,不论你为了什么缘故恨我,可是我相信我们之间并没有直接的仇恨,你若相信我,我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如今虽然两败俱伤,但是总算你们性命都无恙,若是再这样下去,就是拼个你死我活,又有什么好处,子静,你和双绝情同姐弟,想来应该对幽冀没有仇恨,是我的缘故,让你如此怀恨么?”
子静的身躯在颤抖,终于,他颓然松手,将罗承玉推开,几个燕山护卫连忙过来将他护住,子静凝望了他片刻,突然一掌击在自己胸口,罗承玉惊道:“子静!”一道红芒从他背后弹出,那是一支精巧歹毒的红色小箭。子静身躯摇晃了一下,向院门处走去。罗承玉喊道:“子静,你要留下养伤才是。”
子静站住,冷冷道:“你是要迫死我么?”
罗承玉忧心忡忡地道:“子静,你何必如此?”
子静放声大笑,笑声中鲜血泉涌,背上,口血流如注,但是子静的身姿却仍然是孤傲凌云,他举步向院门走去,原本想要阻拦他的燕山护卫都为他的形貌震慑,不由让开了道路。走到门口,子静又停住了脚步,道:“青萍和绿绮姐姐在七星坞养伤,让雷剑云带你们去找她们,我将她们托给你照顾,你可答应。”
罗承玉心中渐沉,这分明是托付后事,这少年宁死也不肯接受自己的好意,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他黯然道:“双绝本是幽冀后人,此事为兄义不容辞,只是子静你伤势太重,能不能留下来养伤,等你伤愈,我绝不会强留于你。”
子静冷冷道:“我纵死也不会接受你的好意,只恨我下不了手杀你,罗承玉,后会无期。”言罢,他突然施展轻功飞身离去,虽然受了重伤,可是他的身形还是那样敏捷轻灵,弹指之间掠过百丈距离,杳然消逝无踪。
罗承玉正在痛悔当孟湫突然惊叫道:“不好,世子,那是‘千里一线’,他是隐帝的传人,很有可能他就是……”最后几个字,他是贴近罗承玉耳边说的,罗承玉的面色顿时变得雪白,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是他,快,立刻派人去将他找回来。”
孟湫痛苦地道:“迟了,他既是隐帝传人,此刻早已鸿飞冥冥,只怕,是寻不到了。”
罗承玉面色变得阴森可怖好,若非有人利用子静刺杀于我,也不会有今日之事,接到双绝之后,一定要查个清楚,我要看看是何人如此胆大,竟敢让我们……,哼!”
花无雪此刻已经是冷汗涔涔,他就是再白痴也知道自己也许犯了大错,上前单膝跪倒道:“主上,属下知罪,请主上重重责罚。”
幽冀众人都望向罗承玉,担心他重责花无雪,毕竟花无雪也是为了护主才犯了过错,罗承玉黯然摇头道:“不关你的事。”说罢搀起花无雪,向内堂走去。
此刻外面传来纷乱的声音,郡守府终于觉了听涛阁的惨变,派来了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