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势都很严重,却又受了刑罚,若非顾忌滇王的权势,只怕已经要谴责段越的铁石心肠了。
处理完伤势之后,他们给杨宁喝下了内含宁神药物的汤药,不多时杨宁就真正的昏睡了过去,可是睡梦之就是杨宁这样坚毅的性子,却也不能遮掩自己的苦痛,几乎是无意识地低声呻吟,令得那些医士越伤感,就是段越,也不由暗自觉得,对一个孩子下了这样的重手,自己还真是有些过分呢。
等到段越离开地牢之后,就被吴衡招了过去,其实吴衡得知此事匆匆赶到地牢的时候,已经是行刑完毕,段越亲手解下杨宁的那一刻,不过他却没有惊动刑室之内的护卫,直到最后才暗暗离去,得知他来过的护卫又受命不敢多言,所以段越还不知道方才的事情已经被吴衡看在眼走入吴衡寝居之后,段越立刻跪下请罪。
吴衡微微一笑,亲手将段越搀了起来,问道:“段越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大错?”
段越赧然道:“末将不应该为了泄愤私自对重犯用刑,违背王上谕令,还请王上重重治罪。”
吴衡摇头道:“子静乃是武道宗传人,本王因为这个缘故不愿加罪于他何况若是我轻易处置了他,只怕燕王世子多半会以为是本王让这少年行刺他的呢,只是本王却忽略了将士对子静的仇恨,若非你及时觉,又利用报复私仇的借口让众将士泄去心中怨愤,只怕会后患无穷,影响军心士气。你能够不被仇恨蒙蔽,一言以解恩仇,本王十分欣慰。私下对重犯用刑,虽然有错,但不过是过失,你真正的错误在于将自己置于险地,你可知道方才你的性命已是危在旦夕?”
段越大惊道:“王上何出此言?”话音刚落,他就想起自己方才搀扶那少年刺客的情景,讷讷道:“王上,莫非那种情况下,那子静还有余力行刺于末将么?”
吴衡叹道:“武道宗道统果然非同寻常,本王也想不到这少年如此狠辣,我见他那时候已经准备出手,想要出手救你,却是投鼠忌器,若是本王不慎惊动了他,反而会让他不顾一切痛下杀手,因此没有出声揭破,幸亏你的言辞打动了他,这才死里逃生。”
段越只觉心中冰寒,仔细回想当时情景,果然曾经感觉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机,只是他万万想不到那少年竟会在濒死关头存心暗算自己,若非是机缘凑巧,只怕自己已经没了性命,这等坚忍心智,狠毒心肠,当真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所能够拥有的,武道宗的传人果真是名不虚传。
吴衡见他神色怔忡,不由叹道:“你也别想的太多了,如今他还在我们手原本本王也想将他收为己用,可是如今本王也没有了可以控制他的信心,他刺杀燕王世子是实,按理说将他交给罗承玉之后,应该难逃一死,本王借刀杀人,也可去掉后患。可是偏偏我心中却没有把握,如今洞庭双绝已经在罗承玉幕府之双绝和此子情同姐弟,罗承玉又是胸怀宽广,本王很担心他会将此子收服,虽然现在双方是盟友,可是日后的敌对也是在所难免,此子乃是利刃,本王不愿他被外人所用。可是如果想要杀他的话,也有难处,一来他身后还有武道宗在,此子资质品性,都是武道宗最适当的传人,若是我杀了他,只怕会激怒他背后的势力,二来平烟平仙子对此子态度异常,本王若是杀了此子,恐怕先就和平烟结下仇怨。更何况本王生擒此子,是因为他和平仙子两败俱伤,这种情况下,本王若是杀他,难免是胜之不武,传扬出去,只怕天下英雄都会小瞧了本王。唉,越儿,你我虽然名分上有主从之别,可是本王待你一如子侄,今日之事和你生死攸关,一旦他将来投了别家,若是记恨你今日对他用刑,有心杀你,实在是防不胜防,你本王应该如何做才是?”
段越想了片刻,坦然道:“王上,末将的生死不过是寻常之事,而且既然今日他没有下手,将来也未必就会斤斤计较今日之事,倒是王上担忧他会为幽冀所用,莫非燕王世子果然是气量恢弘如此然不会计较这刺客行刺于他的事情么?”
吴衡摇头道:“这一点本王也不能完全肯定,可是那罗承玉气度不逊色于当年的火凤郡主,而且昔年的火凤郡主虽然惊才绝艳,却有几分咄咄逼人,而罗承玉虽然年幼,不免少了几分威棱,可是相对之时,却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言谈举止,都有令人倾服的魅力,就是本王也不得不承认他确有王者之风,如果当世之间真有人能折服这狠毒少年,多半就只有罗承玉一人。”
段越凝神片刻,道:“王上的忧虑,末将已经明白,可是却有不同的看法,我看这少年桀骜不逊,绝不是任人驱使的性子,就是火凤郡主复生,也未必能够折服他。更何况若是末将没有看错,这少年与其说是一个难得的绝顶高手,倒不如说是一个不解世事的孩子,因为不解世俗人情,故而为所欲为,才有这般狠毒的手段,我看其实此子天性单纯,并非是天生的冷酷无情,否则也不会因为末将的言辞而罢手了,若能够结以恩义,就是不能将他收服,也可以避免和他成为仇敌。而且若是杀他,有没有益处还不知晓,但是害处却已经很明显了,所以末将以为,还是不要杀他吧?”说到最后他有些犹豫,毕竟这样的事情,不是他可以多言的,只是想到那孤傲冷漠的少年,就是段越也心中不忍,毕竟这少年太过年轻了,若是如此少年俊杰中道夭折,就是苍天也会叹息不已的。
吴衡听了却是暗暗点头,其实应该如何抉择,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不过是借此试探段越的心智才能罢了,见段越心思灵透,多谋善断,而且胸怀宽广,看向段越的目光越多了几分欣赏,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吴衡淡淡道:“关于这刺客的消息,我已经传了出去,想来很快就有回应,这些日子,你不妨多去探望一下他,今日一见,本王觉得此子就如双刃利剑,握在手多半伤人伤己,这样的人,我是不敢用的,若是燕王世子敢用他,我倒也不介意,却不知燕王世子会不会遭到此子反噬呢?”
段越闻言,也觉得十分有道理,便心悦诚服地道:“王上英明,这样的人物不是可以随便折服的,我看这少年脾气古怪,倔强任性,就是燕王世子想要用他,恐怕也是自寻烦恼,既然不能杀,还是让他祸水东流的好,末将也很想看看燕王世子是否有那个本事呢。”
说到此处,两人都觉得解决了一个大大的难题,不由相视而笑,这时候珠帘晃动,一个素衣丽人端着参汤走了进来,含笑娇嗔道:“王上,别只顾着操心那些军政大事,参汤已经煨好了,王上还是趁热喝了,也要补补身子。”
吴衡满是宠溺地看着爱妾淡扫娥眉的秀丽姿容,微笑摇头道:“本王哪里需要什么参汤滋补,将这碗参汤端给段越吧,他这些日子日夜兼程赶路也是够辛苦了。”
黄夫人美目流转,顷刻间便是万种风情,但是却又令人生不出轻浮之感,只觉的此女端庄秀丽中颇有内媚,段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忍不住避开了目光,黄夫人却是仿若不觉,亲身端着参汤递了过来,段越连忙双手接过黄夫人手中的参汤,连连称谢。这黄夫人乃是吴衡最宠爱的妾侍,刚刚花信年华,几乎是不离吴衡左右,宠遇非常,段越颇有受宠若惊之感,却是不敢仰面瞧她。但是接过参汤之时,目光一闪,只见皓腕如雪,纤手香凝,无意间指尖相触,顿觉滑腻温润,段越只觉心中一荡,连忙凝神屏气,再也不敢再多瞧这女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