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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真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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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见杨宁言语受挫,这女子自然不肯甘心,这不是出面挑衅来了么。只是他心中虽有此念,却也只能苦笑道:“青萍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练某洗耳恭听就是。”

    青萍抬手取下帷帽,露出清丽秀美的容颜,却是柳眉倒竖,凤目生威,指着练无痕冷然道:“也算不上什么吩咐,只请你转告贵主上一言,叫他别欺负子静老实,姐姐善良,要知道我尹青萍可不是好欺之人。也不知道那罗承玉用了什么诡计,才骗得我姐姐肯留在信都,这也罢了,虽然我不愿承认,但是你家殿下的确是个谦谦君子,想必也不会对姐姐无礼,再说毕竟当初是子静之意,才让我和姐姐落入你们世子殿下的手上。但是西门凛在赤壁背信弃义之举,难道也是一两句道歉就可以揭过的么?若非你是奉了姓罗的谕令前来求和,打狗还要看主人面,我们才不得不放过你这一次,否则岂能容你在这里滔滔不绝,效仿苏秦张仪说客行径。但是既然世子殿下有意求和,总不能只用一匹马当做赔罪之礼吧,这柄佩剑原本就是我的,如今你们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若是不多拿出一些诚意来,索性我就擒了你,然后让你的主子用我姐姐来交换。若是世子殿下觉得不合算,最多我们多擒几个像你一般的鹰犬,想必罗承玉也不会不顾忌你们这些心腹的性命吧。”

    练无痕闻言不禁瞥了杨宁一眼,却见杨宁神色不动,这才放下心来,大笑道:“久闻洞庭双绝,琴绝如清水白莲,纤尘不染,剑绝如带刺玫瑰,娇艳解语却又扎手,如今一见果不其然姐精明能干,子静公子性情如浑金璞玉,若得小姐相辅,想必不会轻易遭了小人暗算。只是小姐这等聪明人,却怎么也会被姐妹之情蒙蔽双眼呢?世子殿下与子静公子虽然有旧怨前嫌,但是彼此终究是惺惺相惜,将来未必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反而是有些人居心叵测,存心不良,今日唆使林大侠前来就是一例,这位贵公子狂妄冒犯也是一例。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姐不要忘记尊师清绝先生原本是郡主幕中军师,双方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何必针锋相对,致令亲痛仇快呢?再说子静公子也曾经和我家殿下以兄弟相称,想必明了殿下品性胸怀,莫非子静公子当真以为殿下留下绿绮小姐,是有心相胁么?”

    青萍闻言语塞,想起师尊清绝先生和幽冀的渊源,今日若非是因为子静,只怕自己姐妹会欢欢喜喜地留在幽冀呢,想到此处只得忿然顿足,不再多言,却转头看向杨宁,等待他的决定,她虽然可以用言词说服子静,但是最后的决定仍然需杨宁亲决。

    杨宁沉吟良久,方叹息道:“他自然不会用绿绮姐姐胁迫我的,我明白他不是这样的人,只是他却也知道,若真的出言相胁,只会弄巧成拙,如今他什么也不必多却已经足以威胁我了。”

    练无痕心中微震,原本还有千言万语可以辩驳,但是杨宁这淡淡的一句话,就已经令他哑口无言,的确,这正是罗承玉的真意,若是当真以绿绮威胁,只怕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少年多半会拼个鱼死网破,就如同当日挟持双绝迫杨宁行刺罗承玉的那些人一般,最后的结果不过是死无葬身之地罢了。反而是什么都不才是对这少年最大的威胁,只是这些心思是他这堪称心腹之人苦思冥想良久才想通的,而这少年却是一语道破,令练无痕无话可说之余,也觉心惊不已。如此资质,不愧是火凤亲子,魔帝真传,如果这人和主上为敌,只怕纵有千般手段,万种心机,在这少年面前也未必能够派上用场,直到此时,练无痕才明白为何罗承玉命自己向杨宁示好,这般人物,虽然不易结交为友,但也不要敌对才好,西门凛未能达到目的,反而结下如此大仇,只怕前途堪虞啊。

    但是到了这时,纵然舌绽莲花也无法改变杨宁的想法,练无痕自然也不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所以并没有出言辩解,只是淡淡一笑道:“日久见人心,子静公子将来必能明白殿下的苦心,不过青萍小姐说的也没有错,只是这一匹马自然算不上厚礼,只是练某匆匆而来,身边并无他物,就只有这一块令牌可以相赠,还请子静公子笑纳。”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块燕山红玉所制的令牌递给杨宁。

    杨宁目光一扫,只见这令牌上面的一行铭文镌着“燕山勒石,易水歌悲”,其下一行小字,却是练无痕的名字身份,铭文曲金断玉,铁划银钩,正是火凤郡主的字迹,那行小字雍容俊逸,藏锋内敛,虽不知是何人所书,但是观字知人,杨宁心目中已经泛起一个模糊的影子。

    虽然不知幽冀内部的情形,但是这样一块玉牌的贵重杨宁还是心知肚明,练无痕身为天组高手,这块玉牌既然是他的身份信物,可令人在幽冀往来自如,别说赠给他人,就是不甚失落也是大罪一桩,杨宁本来不愿接受这块玉牌,免得和幽冀牵连过多,可是想到练无痕这番心意,竟然觉得不忍拒绝起来,似乎从彭泽之后,他的心肠软了许多,总是忍不住替人着想起来,轻轻一叹,杨宁接过令牌,漠然道:“令牌权作信物,绿绮姐姐归来之日,自当原璧奉还。”

    练无痕以身份令牌相赠,原本是自作主张,纵然是罗承玉,也不曾想过以一块令牌牵绊住杨宁,幽冀上下,大概也只有他有这份胆量,擅自将一刻不可离身的玉牌转赠给人,见杨宁目光虽然漠然,但是光芒流离,显然是内心挣扎许久,竟是接了过来,即使是练无痕这等人物,也觉得有些得意,当然不敢流露出心思,只是恭恭敬敬地道:“幽冀在天下各大都邑均有明暗人手,子静公子若有所需,只需以令牌相召,他们自会遵命而行,就是有用到练某之处,练某一人一刀,都愿为公子效力。”

    杨宁眼中闪过嘲讽之色,接下令牌不过是看重练无痕的胆量,他一人一剑,足可纵横天下,何须别人相助,只是这等想法,却也无需和别人说起,微微颔,眼中却闪过一抹惋惜之色,距离听涛阁一战虽然时日不久,但是眼前这人胸襟气度都越不羁狂放,想必刀法的进境也是不只可惜自己还要赶路,要不然能和这人再较量一下刀法,倒也是一大乐事,想到此处,杨宁身上不禁涌起战意,一双眸子也变的流光溢彩。

    练无痕也是绝顶高手,若论刀法,和杨宁也有一战之力,感觉到杨宁身上突然爆的战意,第一个想法就是拔刀挑战,若能见识一下方才杨宁那宛若飞雪漫天的绮丽刀法,想必定会受益无穷,但是此心一起,眼前却浮起罗承玉雍容淡雅的身影,自己受命前来,是为了弥合殿下和子静之间的关系,如果现在出手挑战,只怕会让杨宁误解了殿下的诚意,他既然有心侍奉燕王世子,那么就不可明知故犯何况若是匆匆一战,就如蜻蜓点水一般,难以尽兴,倒不如另觅良机,战一个酣畅淋漓,岂不快哉。想到此处,将心中战意敛起,长揖拜别道:“练某冒昧,阻挠了公子行程,山高水长,自有相见之期,练某先行别过,公子刀法如神,他日相逢,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杨宁心中千回百转,也觉此时不适合交手,淡淡道:“也好,对了,你是如何知道我们要去金陵的?”想到练无痕屡次提及自己行程匆忙,杨宁不由有了疑问,便随口一问,他不觉得其中的严重性,青萍却是知晓的,莫非自己等人的行迹都被幽冀察知了么,那岂不是太危险了,想到此处,青萍忍不住握紧纯钧剑,眼中杀机一掠而过,倒是杨宁目中坦然,并无异样。

    练无痕微微一笑,却不答话,转身没入柳林,人影消失的瞬间,空中却传来一缕若有若无的歌声,只是如风远去,不过片刻,已经低不可闻,但是其中那一句“却笑英雄无好手,一篙春水走曹瞒”却是清晰可闻。

    青萍不禁脸色微变,这词本是她和杨宁、伊不平等人去取秘藏的路上抒怀所唱的,此刻练无痕一语道破,显然不仅知道了自己一行去巢湖取宝的事情,甚至也知道伊不平到金陵的目的,心意千回百转,却瞥见杨宁幽深沉静的眸子,只觉得一颗芳心瞬间松懈下来。不论燕王世子求和之意是真是假,但是今番都不会揭破这个秘密,自己又何必担忧呢?想到此处,青萍不由嫣然一笑,牵过那匹白马,翻身而上,马鞭轻甩,叫道:“子静,我们比试一下坐骑的脚程吧。”罢挥鞭策马狂奔而去,沿途留下银铃一般的笑声。杨宁得知绿绮消息,已经心中安定,再加上罗承玉的示好,不论信或不信,都觉得解决了一桩心事,见青萍消去疑虑之色,便也纵身上马,追赶而去。不知是这匹乌骓马更为神骏,还是青萍有意相让,不过片刻,已经追上了青萍,两人并辔策马,人如美玉马如龙,直到身影被烟尘淹没,仍有许多人怔怔望着这一对少年男女的背影,良久不能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林群才清醒过来,茫然将长剑归鞘,直到此刻他才清楚魔帝两字的含义,那是冷酷无情、任性妄为的代称,自己这般人物根本不曾放在他的眼里,就在自己的面前,他毫无顾忌的杀死了白衣少年两个武功绝的亲卫,却放过了那个白衣少年,虽然是斩草不除根,却没有给人一丝心慈手软的错觉,那是彻底摧毁对手的斗志的一种手段,林群可以感觉到其中的残忍意味,却连声讨的可能都没有,那两人施展暗器偷袭青萍在前,虽然是为了救人,但是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光明正大的举动何况魔帝是在公平对决中杀了两人,这件事情说到那里都是白衣少年主仆的不对。

    而更令林群担忧的是那自称燕王世子侍卫的黑衣青年,他对待曾经刺杀自己主上的魔帝的态度太过暧昧,不合情理即为妖,这样的事情被自己见到,已经不知是福是祸,那黑衣青年临去之时,曾经暗示自己前来阻拦魔帝与剑绝的行程是某人的阴谋所致,虽然他模糊其辞,但是林群想来想去却觉得颇有些道理。只是他却绝对不愿意相信心怀苍生的颜仙子会有心利用自己,可是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颜紫霜会示意自己前来拦阻魔帝呢?要知道如果稍有不慎,自己可能就会死在狠毒无情的魔帝手如果自己死了,只怕魔帝、剑绝只要再至乌江,都会遭遇不顾一切的报复,可是在这等绝世高手面前,自己这些弟子和亲友纵然不惜一切,唯一的下场也只是送死而已。可是如果真的像自己想象的一样,颜紫霜为什么又要陷害自己,自己的死亡对她有什么意义么?想不通事情的真相到底怎样,但是无论如何,林群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可能证明颜紫霜有意如此,因为自始至终颜紫霜都没有示意他这样做,甚至连暗示都没有,她只是途经乌江,到江边祭奠了霸王祠,在自己这个地主面前轻描淡写地提及有这样一个人,所过之处死伤叠籍而已,而且即将经过乌江,这么一句话就让连赤壁会盟都峻拒的自己中途相阻,既是担心乌江民风彪悍,自己的弟子亲友有人得罪了魔帝,也是想看看这个一鸣惊人的少年,可是结果却让自己陷入了这不明不白的局势,若说没有阴谋,就是三岁小儿也不会相信的。

    想到此处,只觉得一颗心似乎沉入了冰冷的深渊,林群有些倦怠地召唤两个弟子,准备离开这个地方。可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惊骇欲绝的叫声道:“师父小心!”

    林群连忙回头望去,正瞧见自己的一个弟子从酒楼的窗子一头栽落,在楼前夯平坚硬的地面上摔得脑浆迸溅,而在这个青年弟子的咽喉上却是一柄毒锥,林群的瞳孔瞬间收缩,酒楼上传来连绵的惨呼声,林群右手按上剑柄,正欲飞身上楼,身畔也传来惨呼之声,林群侧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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