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个敢对视池小影的眼睛。
象小山似的钱先是少了一角,然后少了一座山峰,最后夷为平地,露出光洁的桌面。
池小影把妈妈的身份证和房产证、土地证全部都交给了大舅,由他和单老板一起去房管权办理过户手续,这不是今天就可以办好的事,得慢慢来。
挤了一屋子的人渐渐散去,池小影把所有的钥匙全部放在桌上,临出门时,她对其他人说,想单独呆一会儿。
她是八岁的时候搬进这间公寓的,从平房到套房,洗澡在家里,厕所在家里,她还有了属于自己的小房间,她兴奋得几夜都没合眼。
她在这里,读完了小学、中学,从小女孩长成大姑娘出嫁,许许多多的回忆突然象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她闭上眼,依稀看到爸爸在客厅里批改作业,妈妈在厨房里做饭,她在小房间做作业,每一天的画面都重复着,可是怎么看都不觉得厌。
秦朗说钱可以再赚,回忆无处寄存,这话狠狠地触动了她的心。若不是无奈,不谈六十万,就是六百万,她也舍不得把这房子卖掉。
这是她的家呀,她心底里最温暖的所在,她疲惫时歇脚的归宿。
现在没了。
池小影捂着嘴,任泪花纷飞。
即使用冷水洗了脸,下车时,池小影怎么也遮不住一双红肿的眼睛。
秦朗打电话来问事情怎么样了,她说很顺利,准备坐车回滨江。秦朗说他那边也顺利,阿姨也好,他开车到江渡边等她。
真的和大舅所讲的一样,其他亲切对她是嘘寒问暖,没有一个人提股票的事,这给池小影寒冷的心注入了一点温暖。
池小影忍不住想,是不是从现在起,一切的厄运就此打住了。
还是大舅送她去的车站,她挑了靠窗的位置,天气暖,吹吹风人舒服。车开动了,她挥手让大舅回去,现大舅走向了后面一辆轿车,猫着腰和车里的人在说话。
阳光照射在那辆车的前玻璃上,有点反光,她看不清楚车里的人。
等下车过江时,她看到那辆车也在过江的车列中。她好奇地回过头打量几眼,肩膀被人轻轻一拍,鼻间飘荡着几缕消毒药水的气味,她笑了。
“不是说在江那边等吗?”她笑问。
秦朗揽住她的腰,“等得着急,就上了江轮看看江景,才一个来回,就看到你了。”
“你好像不是个会着急的人。”她打趣地仰起头。
“你看要对谁了!走,我们的车停在前面。”秦朗牵着她的手,越过一辆辆车往前走去。
她边走边把今天的事说给他听,早忘了跟在后面的那辆车。
那辆车的车窗缓缓打开,一双漆黑的眸子,黯神地目送着他们的身影。
丨┎┎┎℡夏凉,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