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枪,我仍然在发抖,我不知道是后怕还是气地,我觉得我被一双目光看着,我往侧看了一下,我母亲在侧门边看着我,她也在发抖,那样的发抖让我痛心。
死啦死啦拿过我的枪,检查了一下,因为随时临战,那是填满了子弹的,然后他走到我身边。
死啦死啦:“这不叫带种。”然后他附在我耳边:“你就算把自己气炸掉也不叫带种。”
我愣了一会,开始揉我的脸,死啦死啦看着我在揉脸的同时狠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光,别人也看着,但他们不阻拦。
死啦死啦:“我知道你讨厌你自己,我们都知道。”但是他把我的脑袋扳了过来,好对着院子里那帮正看着我们莫名其妙的武装叫花子:“不过别瞧你爹,瞧他们,他娘的海阔天空也就是脖子往哪边拧的问题。”
于是我看着那帮人,褴褛的破败的衰弱的濒临绝境的,背着破烂,穿着破烂。
小书虫子冲我们笑了笑:“什么事?”
死啦死啦把我的脑袋拧了回来:“现在好些了?”
我小声地:“好些了。”
于是死啦死啦把枪还回到我手上。
我父亲:“带上我的书。”
我转身,去帮郝兽医打理行装:“别管他的书。”
死啦死啦:“没法管。背这些书,乌龟都追上我们了。”
于是我父亲起身,他现在倒很平静,他这种平静是用来折磨我母亲和我的。他对着我母亲。
我父亲:“你和那个孽障走吧。我不去了。”
我母亲轻轻震动了一下,但像她一向那样,没发表什么意见。然后我父亲坐下来,他的书堆不让坐,但他现在在书堆上坐了下来,我相信他现在不是耍赖而是要殉葬了,他已经确定我们不会带上这些累赘。
死啦死啦轻轻拍了拍我,我知道那是征询我的意见。
我:“不带。我们走吧。”
死啦死啦:“你会后悔。”
我:“等回去了我会后悔直到咽气,但是现在,走吧。”
然后我们俩中间拱出一张年青的脸。年青但是鼻青脸肿,鼻青脸肿但是义愤填膺——那条该死的小书虫子。
小书虫子:“那都是书吗?书要扔在这吗?”
我瞧了眼死啦死啦。我知道大事不好了:“关你屁事。”
小书虫子:“你们怎么能这样?这是书呀,都是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