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早见习惯了团座大人耍宝,师部的人就只好干瞪眼,但是我们的人便有恃无恐地要坐下,要坐下,人群便得稍为放开那么一点,松开一点便表示要撞上刺刀。
死啦死啦:“师座的刀山可否也放松那么一二?”
虞啸卿便挥了挥手,迷龙一帮不要脸的便不要脸地坐了下来,精锐们站着也不是个事,坐下也不是个事,他们只好看着他们的师座——他们的师座便瞪着我的团座。
死啦死啦:“师座还是去地图边想想抗敌大计的好。你在这,人膝盖都不打弯的。”
虞啸卿:“不去。”鬼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觉得有趣,于是干涩地打哈哈。
死啦死啦便念白道:“哈哈。”
虞啸卿真的开始大笑,也许正因为很少笑,所以他笑起来让人觉得很爽利,笑时他顺手拍了拍死啦死啦,可他是个手很重的人,我那有模没样跪着的团座让他拍得轰然倒塌。
那家伙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眼光光戳立的精锐们,又善良又无辜,而正因为他没那么善良也没那么无辜,所以无处不是揶揄。
死啦死啦:“列位,国之脊梁,军之栋梁,请坐,上坐,就算做梁,也不会那么永远戳着。”
于是他们开始坐,他们最崇拜的人都已经在他们眼前和他们讨厌的人拳来笑往,他们也不那么好意思,有人便干看着炮灰们点点头。
可以骄傲地说,炮灰们比他们开通,迷龙头也不回地拍了拍何书光,那意思是好说好说——可这个头也不回的架子拿得大了些,他有方没位地在何书光脸上响亮地拍了两下,其情势就如打了两个耳光。
正要坐下的又僵住,坐着的也僵住,又紧张起来。
何书光最后僵硬而坚强地坐下:“没事。我知道你拍我肩膀。”
气氛又松快了,但虞啸卿现在也明白了死啦死啦的搞法,于是一个站着的,一个跪着的,两个都不走,一直呆在那,直到他们所对着的人做作地拍拍打打,勾肩搭背。
死啦死啦跪在地上,就像日本人坐在榻榻米上,比那还放松,他就那么着向所有人点了点头:“我只一句,我以后不会叫你们同袍,我会叫你们难友。一块坐牢的才叫难友,你我就是同坐一座牢房,同挨共同的磨难。”他看也不看这句话到底有什么效果,估计他也不向,而是向虞啸卿一伸手:“师座那边请?”
虞啸卿绷着脸:“站起来说话可好?”
死啦死啦:“师座有时也该试试这样。很放松的。”
虞啸卿看起来又想笑,又想一脚猛踹过去:“我已经试过了。”
死啦死啦:“那个不算。人是最容易心口不一的,那时候只怕心里绷得更紧。”
虞啸卿也真就不轻不重地一脚踹过去了:“你给我起来你妈妈的吧。”
于是他们两个走开,肩并着肩,瞧起来恨不得手拉着手——当然,那永远不会。
于是炮灰和精锐们面面相觑地互相瞧着,这种面面相觑会让双方都不自在,于是大家最后选择把眼睛掉开,该没话的还是没话,该融洽的仍是照不融洽。
我还躺坐在地上,蜷在那里,我茫然于自己的心事,自觉到了绝路是一个让人很易投入的想法,我茫然着直到死啦死啦过来。
死啦死啦:“怎么还在这?”
我瞧着虞啸卿也已经过来,连忙爬将起来。
死啦死啦:“去寻短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