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眼,说道:“当年叶玄去之前便把家业尽数留给了蒋庆之,族中不服,说赘婿之子不配。可叶玄却一力坚持,乃至于去了官府寻关系作证。”
蒋庆之闭着眼,记忆潮水般的涌来。
一个老人牵着他的手进了府衙,寻到了自己的好友,说:“老夫去日无多,想来和大娘子相见的日子不远,可喜可贺。如今唯一不舍的便是大娘子这唯一的骨血。
老夫若是去了,叶氏族人如狼似虎,为了家业,弄不好会给这孩子带来杀身之祸。还请陈兄帮个忙,做个见证……”
那个孩子站在边上,茫然看着外祖父和那个官员低声商议。
不知叶玄和那位陈兄用了什么手段,没多久,事儿就定下来了。
从此,蒋庆之遇到叶氏族人,对方明显就多了敌意。
外祖一次带着他逛街,买了一块饴糖,说:“庆之一个人可会害怕?”
那个孩子摇头,“不怕。”
外祖便笑了,隐约听他说:“……那个憨憨……挡不住……”
蒋庆之睁开眼睛,长青在继续说:“……叶玄去后,族里明里暗里出手,想夺了叶玄的家业,可蒋干虽然憨傻,却执拗,不知叶玄临去前说了什么,他就守着家业不动窝,任谁用什么法子诱惑威胁都无动于衷……”
——“蒋干,有人告你夺人家业!”
——那是丈人的家业!蒋干这么回答,“丈人答应留给庆之的。”
“留给赘婿被人诟病,但叶玄却留给了蒋庆之。”长青低头,“族里恼火,有人寻到少爷,蛊惑他去堵蒋庆之,用羞辱蒋干来激怒他,激他动手,再毒打一顿……他身子骨弱,若是一病不起……最好不过……”
人群沉默着,看向蒋庆之的目光复杂难言。
原来,这便是蒋庆之当年的遭遇吗?
长青说道:“那日少爷当街堵住了蒋庆之,羞辱蒋干是赘婿,赘婿便是贱人。说他是贱人之子,又说蒋干是个畜生,占尽了叶氏便宜,死后当下十八层地狱……”
这是诅咒啊!
徐渭都不禁为之侧目,“太特么狠毒了!”
人群嗡嗡声大作。
黄靖看了妇人一眼,期待妇人反击,可妇人却面色苍白,甚至有退缩之意。
长青继续说道:“少爷伸手扇了蒋庆之一巴掌,说,我今日打了贱人之子,你能如何?”
前面羞辱诅咒表弟的亡父,后脚羞辱表弟……
杀人不过头点地啊!
“小人就在后面,本来在笑,就见蒋庆之突然从边上屠夫手中夺过杀猪刀”长青仿佛感受到了当年蒋庆之的杀意,打个寒颤,“随后他便一刀捅了少爷。轻声说:我能杀你!”
城里城外,一片静默。
众人都在看着蒋庆之。
蒋庆之缓缓走过去,走到妇人身前,拿起明大诰。
低头俯瞰妇人,“还告吗?”
妇人哆嗦着,“不……不告了。”
“大声点!”
蒋庆之喝道。
“不告了。”妇人尖叫道。
蒋庆之回身,微笑着,仿佛是在对虚空说:“听到了吗?她说不告了。”
他走到了长青身前,长青抬头谄媚一笑。
蒋庆之猛地用明大诰抽去,长青捂脸扑倒惨叫。
蒋庆之看着众人,问:“这便是苏州府给本伯准备的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