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跑着去书案上取过一支笔,过来说:“请周七叉公子在贱妾裙上题诗,贱妾感激不尽。”
红裙题诗,一向是文人佳话。
洪州文士哄然叫好,都在想:难怪此人才思如此敏捷,原来是新近声名雀起地周无步、周七叉。果然名不虚传!
周宣执笔为难,他的书法不行,很多繁体字都不会写,笑道:“你的裙子太小,我就题个名吧。”大笔一挥,在这歌妓双手摊平的裙幅上写下“周宣”二字,龙飞凤舞,很有气势
那歌妓连声称谢。兴奋得双颊通红,就那么摊着裙子不肯放下了。
盈盈立在众人身后的小颦,听到“周七叉”地名字,也抬眼看了一下周宣,随即又低下头去。
陈济上前向周宣施礼:“原来是大名鼎鼎地周公子,真是失敬。”
魏觉不知道周七叉是谁,他手下的三个清客却是知道,这下子更没信心了,干瞪眼。
周宣《红楼梦》里的诗还记得不少,不吐不快。说:“魏公子既然吟不出来,那就由在下一并代劳了吧——”叉手吟道:
“弹琴酌酒喜堪俦,几案婷婷点缀幽。隔座香分三径露,抛书人对一枝秋。霜清纸帐来新梦,圃冷斜阳忆旧游。傲世也因同气味,春风桃李未淹留。
别圃移来贵比金。一丛浅淡一丛深。萧疏篱畔科头坐,清冷香中抱膝吟。数去更无君傲世,看来惟有我知音。秋光荏休辜负,相对原宜惜寸阴。”
滕王阁上喝彩声一片。
周宣走到魏觉面前:“魏公子,你们几位要吟到何时?”
魏觉脸色铁青,恶狠狠瞪着周宣,说了声:“江州人,让你猖狂一时!”一挥手。带着几名清客扭身便走,走到小颦身边时,突然附耳对小说了一句什么,这鲜嫩嫩小家妓身子一颤。依然低着头。
且不说魏觉怀恨而去,滕王阁上众文士齐贺周宣喜得美妓,真乃本年度洪州第一风流韵事。
周宣见小颦孤零零独自站在那里,两道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洁白如玉的双手互绞,那娇美之态真是难描难画,便走过去说:“小颦,你不用惊惧,我这人最是和善,初次见面,便填一阙词为你压惊吧——小你是哪里人?就洪州地吗?”
小颦睫毛闪动,还是没抬眼看周宣,没答话。
陈济道:“周兄,听说小颦姑娘是出了名的少言寡语,有时终日不说一句话,你不要怪她,她是北地来的,父母双亡,自幼在都护府长大。”
周宣点点头,他今天背诵诗词上瘾了,叉了七下手,吟道:
“窈窕燕姬年十五,惯曳长裾,不作纤纤步。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一树亭亭花乍吐,除却天然,欲赠浑无语。当面吴娘夸善舞,可怜总被腰肢误。”
有一个书生提醒说:“周公子,小颦今年才十三,不是十五。”
周宣脸微微一红,随即反驳说:“老兄太拘泥,在下记得前朝有位诗人有两句诗‘舍弟江南殁、家兄塞北亡’,有人读了他地诗后深表同情前去吊,他说没这回事,只是为了押韵才这么写的——在下只是把十三写成十五而已,这算得了什么,你看小颦那体态,说十五也没错嘛,而且过两年她不就十五了吗!”
那士子被周宣滔滔不绝的雄辩击倒了,哑口无言。
陈济赞道:“周兄真是诗词双绝——小颦姑娘何其幸也,得周七叉公子赠词,还不快快谢过。”
小颦对着周宣福了一福,樱唇嗫嚅良久,吐出三个字:“谢公子。”
“小颦姑娘开口了,难得难得!”
众士子又是举怀相庆。
有周宣四菊花诗在前,这一伙洪州才子都觉得没什么好写的了,不禁感叹: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
三百年前王勃去交趾探望父亲,路过洪州,当时都督阎公正在滕王阁上大宴宾客,并要在座才俊题诗记盛,王勃以一个外来客的身份赋滕王阁诗并序,文惊四座,洪州骚人墨客无不甘拜下风,成就千古佳话,没想到三百年后周宣重演当年盛事,让洪州才子们心服口服,周宣更胜王勃之处是他还得了一个绝美地小家妓,恐怕是后无来了。
赏菊诗会尽兴而散,陈济盛情邀请周宣到刺史府做客,周宣客气一番就同意了,带着三痴、四痴,还有小颦下了滕王阁,与来福一起往刺史府而去。
陈济看着小颦上了马车,对周宣说:“周兄,魏觉此人睚眦必报,小是都护府第一家妓,也是洪州第一美人,他绝不甘心拱手输给你的——”
说到这里,陈济看了三痴一眼,又说:“尊介虽然武艺高强,但你们四人毕竟势单力薄,一定得小心才好,这几日就住在小弟府上,待周兄回江州时小弟再派人护送一程,这样可保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