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平级,但无形中,却已然超出大家半头。
且许文祖这几个月来,将这些随便丢出一件都能让人焦头烂额的事儿全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这个本事,在座的诸位总兵也认。
然而,实在是这些日子割肉割得太痛了,要是不再多要点儿奶,自家可能就得边缘化了。
燕国军人的身份地位,得看你手底下有多少兵,且还要看这些兵有多精锐,可不仅仅是看个官衔。
“许大人,我等所求,无非一个公平而已,这些日子,大家都是将脑袋系在腰上一遍遍地带着麾下儿郎去和乾国人搏命,弟兄们总是要抚恤吧?战马的消耗、军械的损耗,包括新丁的补充,总得让我等有缓口气的余地吧?”
许文祖肥嘟嘟的手把玩着桌案上的鼻烟壶,
他清楚这帮人今日齐聚过来为的是什么,是的,他许文祖平日里,吃相,确实稍微过了一点。
但这过了一点,本就是自己应有之意,大家也都能理解。
谁叫自己现在坐首座他们坐下面呢?
谁官高,谁职权大一些,谁就能多吃一些,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但这次有一支新降的部落内迁之后,贡献出了族内一千五百名青壮蛮兵被朝廷下旨南调,自己却直接将他们给扣下了,也没做分润拆卸雨露均占的意思。
这些总兵们,自然就坐不住了。
蛮兵善于骑射,
他们固然不如镇北军精锐,但说实话,他们的素质,绝对是骑兵一流,比起各家军头里的家丁,绝对不逊丝毫。
再者,前面还有翠柳堡守备郑凡凭借四百蛮兵穿行乾国国境,更是破入绵州城斩杀一众文官而归。
蛮族骑兵的吸引力,自然就更强了。
战马、军械、粮草,都好搞,也都好弄,实在不行,求爷爷告奶奶,也能求一些过来。
但唯独这个优秀的兵士,他娘的总不能去求爷爷奶奶现生一个给你吧?
“开门见山吧,本官,事情很多。”
许文祖不打算继续扯皮了。
大燕的战争动员,可以说是空前的,甚至在北封郡,还开始勾搭那些蛮族部落南迁,只要你进来,就给你合法身份。
当然了,这种引狼入室的做法上头人自然心里也清楚,所以,你要进来,可以,但你族内的青壮必须得为燕军效力。
和蛮人打仗打了这么多年,近百年来,蛮人开始越来越不行了,就跟乾国人这次还调狼土兵北上御敌一样,燕人自然也会调蛮人帮自己南下。
蛮族血统的燕国军官在燕国也不算很少,蛮族雇佣兵也不算罕见,当初郑凡率五百蛮兵南下翠柳堡时,虽然引得各路关卡的注意,但也不是很震惊,唯一惊讶的一点可能就是郑凡的这支军队,居然清一色的全是蛮兵。
其余军队则只是将蛮兵用作哨骑而已,起个辅助和点缀的作用。
这一千五百蛮兵,许文祖是决意要吃下的。
然后,留给小凡凡。
老子就是要吃相难看,咋滴吧!
他本就是个空降南方的官儿,在银浪郡没什么根基,就一个革命同志郑凡,怎么可能不下死力气捧郑凡?
同时郑凡自己会来事,和两位侯爷的关系都不错。
当然,最重要的是,郑凡会打仗!
又是老乡又是当初的嫡系又会打仗,
他许文祖当然得去捧!
不是每个将领都得亲自上阵冲杀的,他许文祖这身材,真要轮到他上阵冲锋了,估计这大燕也快完了。
能够坐镇后方,靠自己手下去拼杀立功,他就算不去抢功,但肯定能分润下功劳,许胖胖看得很开。
“大人,这一千五的蛮兵,大人要是想全都吃下,我等可心里不服啊。”
“就是,大人,咱们在座的这么多人,您可以吃个大头,但你总得留一些汤水给我们喝一喝。”
“要是咱们队伍里,能多一部蛮兵,在战阵之上,可就能灵活从容多了啊。”
诸位总兵你一言我一语的,理由很充分。
主题就一个:你胖是你胖,但你也不能吃独食!
许文祖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沫子,抿了一口茶,等到下面诸位总兵们的声音小了下去,他才放下茶杯,
开口道:
“诸位,不是本官拿大,本官,是北人出身,大半辈子其实都是在和蛮人打交道,一来,这蛮人桀骜,不好驯服;二来,五指合力方能起重拳。
这一千五百骑,拆分开来,未免太可惜了一些。”
“那依许大人的意思,可是想要将这支蛮兵交予谁手?”
这时,
之前一直沉默地坐在那里的一位总兵官开口道:
“许大人所言,也的确思虑深远,这一千五百骑本就是出于同一部落,若是就此拆了,一来,蛮兵自己本身可能会有怨怼,二来,也的确难以成建制。
依我看,这一千五百骑,当交予一位真正懂得骑战之术的将领去统领。
世人都晓我大燕三大军,镇北军、靖南军和禁军,如今陛下有志南下,我大燕劲旅自然多多益善,若是能由我等推出一支第四强军,也是我等之荣,亦是大燕之幸。”
许文祖的眼睛眯了眯,这个家伙先前一直不说话,此时忽然开口肯定自己的话语,许胖胖绝不可能认为是自己的人格魅力折服了对方,使得其要倒向自己。
他许文祖来银浪郡时间不久,又是北人出身,这些总兵官里,可没他的“自家人”。
这时,又有两位总兵官开口道:
“对,陈总兵所言极是,这一千五百骑,自然得交予最合适的人去统领。”
“那谁才是最合适的人?”
“自是战功最显著者,我大燕军旅,最服气的,就是战功!”
“对,谁战功高就给谁。”
“所言极是!”
“我附议!”
许文祖继续把玩着手中的鼻烟壶,心里则是骂开了,
尼玛,
这是挖了个坑专等自己跳呢?
许文祖马上开口道:
“翠柳堡守备郑凡,是北人出身,最善和蛮族打交道,其曾亲率四百蛮族骑兵攻破过乾人绵州城,斩守官首级留字而回,大涨我大燕威风!
靖南侯赞其曰:军中神驹!”
“呵,贪功冒进,侥幸得势罢了,若非靖南侯率军营救,估计早已经命丧乾国,此人,不可!”
许文祖微微皱眉,
自己都搬出靖南侯做靠山了,也算是点出了郑凡的背景,虽然靖南侯没这般称赞过郑凡,但也没人会专门拿这事儿去找靖南侯对峙。
这话就算传到靖南侯耳朵里,许文祖也相信靖南侯不会去辟谣。
但自己话都说到这里了,居然还有人敢不服气?
他们的底气,又是来自于哪里?
都是官场老油条,许文祖比他们道行还高一层,因为许文祖的出身,可以说文武都做过,不像这些丘八,一门路子的军旅出身。
许文祖断定,对方想要推的那位,背景比郑凡更深刻!
否则,断不可能集结这么多位总兵帮其造势和帮他抢人!
就在这时,
外面有人通禀道:
“大人,邓子良邓参将求见!”
邓子良?
许文祖释然了,
邓家的人!
邓家,本就是将门,在军中有着巨大的影响力,邓家不是门阀,因为往上数几辈,都是军中武夫出身,就算是你想和门阀玩儿,人家门阀还嫌弃你没格调,不带你玩儿。
但这也不见得不是好事儿,这一波燕皇马踏门阀,他邓家毫发无伤。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一代邓家家主之女,是四皇子的母妃!
两两结合之下,能获得这么多总兵的拥护和帮助,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燕皇马踏门阀之后,确实是清除了大燕身上的顽疾,刮骨疗毒的效果很好,南望城这里积攒的海量物资,就是最好的凭证。
但马踏门阀的副作用也就是,解除了人思维上的一些枷锁。
以往,皇子夺位,是由门阀们暗中角力去施加自己的影响,皇帝的联姻对象,也经常从门阀之中选取,大家都在一张棋盘上下棋。
绝大部分人,别说坐下来一起下棋了,连观战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门阀没了,这些军阀头子们的心思就开始痒痒了。
他们认为,自己也可以有下注的资格了。
听起来很傻缺,但这种诱惑,不是谁都能挡得住的!
而且,又不是叫你起兵勤王清君侧,只是让你施以援手,帮忙吆喝一下,花花轿子大家抬,大家也都愿意给邓家一个面子结一个善缘。
反正,这一千五百起你许文祖本就打算自己吃独食,我们就一起做做人情,拿本就不会属于自己的东西做人情,多舒坦呐!
“叫他进来。”
许文祖开口道。
邓子良,邓家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十六岁从军,曾在镇北军下面打磨了五年,二十一岁南调入靖南军,三年后,外放成银浪郡守备,去年升为参将。
这里面,固然有家族支持的原因,但他自己,也确实是无比争气,而且这资历,和履历,啧啧……
邓子良进来了,一身红甲,不满三十岁的他,身上自带一股子英气,却又给人一种极为沉稳的感觉。
“末将邓子良,参见诸位大人!”
“邓参将快快起来,军旅之中,不拘礼节。”
“快快起来。”
“哎哟,使不得使不得。”
许文祖的脸色,快等同猪肝了。
想他许文祖也自认为是一号人物,这次居然给算计了!
直娘贼!
这时,真正的好戏上台了。
好戏,总需要捧哏,戏台上的角儿身边自然也得有配角去帮忙衬托。
很显然,在场的愿意当配角儿的,不少。
“开战以来,邓参将连破乾军堡寨二十四座,斩首千余,论军功,当属目前我银浪郡第一!”
“是极,邓参将曾在镇北军服役五年,对蛮人,自然无比熟悉,邓参将手底下更是有两位蛮族将领,接手这一千五百余蛮兵,最为合适!”
“邓参将治军严谨,有老邓将军之遗风,当初在殿上,可是连陛下都夸其为我大燕日后将才种子!”
“是啊,此等年轻人我等不扶持,又去扶持谁呢?”
邓子良面对这些吹捧造势,马上拱手道:
“子良多谢诸位大人长辈抬爱,子良这次来总兵府,是为向许大人报备,昨夜我部再破敌灭虏堡,斩首五十,生擒八十余,只是此役军中战马折损不少,特来请许大人开条,允我补充些许战马回去。”
“嚯,这又是一笔功绩!”
“邓参将真乃我大燕军神!”
首座上的许文祖都有些要听不下去了,
直娘贼,
你们这帮丘八就算要捧臭脚,就不能含蓄一点?高档一点儿?
他娘的,军神都吹出来了!
吹牛皮,拍马屁,是这么玩儿的么?
许文祖有点悲哀,自己的对手,政治智商明明不高,但人家就是用这种泥腿子的方式,挖了个坑,想要强行埋了自己。
“邓参将你可知这次朝廷又派来了一千五百余蛮骑充军,我等正在商议
第二十章 大珠小珠落玉盘!-->>(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