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是麻沸散。”
皇帝端着碗,看了看这屋子里的陈设以及人,笑道;
“地狱怕是就这般来的。”
皇帝一口气将三爷版麻沸散喝了下去,而后被安排着躺在了手术床上。
大家就在这里静候着;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皇帝的意识开始逐渐涣散,进入了梦乡。
瞎子开口道:
“各就各位。”
薛三将自己的手术器具全部排开,十指开始做起了动作,主刀大夫,其实就是他。
阿铭则用指甲,先划开了自己右手手掌,控制着伤口不愈合,同时又划开了皇帝的胳膊,而后将双方伤口位置重合。
瞎子提醒道;“阿铭,小心一点,别给皇帝做成了初拥。”
在过去半年时间里,阿铭曾试过给一个垂死的楚人士卒做了一次初拥,效果很卓著,成功地让濒死的人“复生”,但清醒时间就保持了不到两天,就变成了渴望鲜血的野兽,最后不得已之下被毁灭掉。
这和阿铭原本所设想的,不一样,按照他的推算,这个状态下的自己,应该可以给予出可以保持神智的初拥了。
最后,还是瞎子分析出了原因,大概是阿铭自身血统层次太高,实力虽然允许给予初拥,但因为“浓度”太厚,被赐予者神智会被即刻碾压,简而言之,就是“毒性”太强。
如果是其他吸血鬼,在阿铭这个层次时,是可以给予的;
但阿铭血统太高,反而成了副作用,除非是阿铭能够恢复全盛状态,否则给出的初拥,基本都会变成疯子。
而对于皇帝来说,
宁可他暴毙,也不能有一个疯皇帝出来。
“我知道的。”阿铭说着,闭上了眼,通过二人伤口处的鲜血联系,开口道,“血压正常,各项指数……正常。”
说着,
阿铭伸手掏出一个带着冰块的箱子,里头是血袋。
薛三瞥了一眼,道:“准备这么多,这是开颅又不是接生。”
“有备无患。”
阿铭不以为意,左手拿起一包血袋,咬破口子,自己“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自己贪嘴。”
“好了,大家注意精神集中,我要开始建立心灵锁链了。”
瞎子闭上了眼,双手放在了皇帝脸侧。
心灵锁链建立,皇帝颅内情况开始呈现在在场所有魔王脑海中。
魔丸漂浮起来,释放出光芒,开始照亮。
“准备好了。”薛三说道。
“我也准备好了。”四娘说道。
樊力举起了斧头,
道:
“俺也一样!”
这时,
正在喝血的阿铭开口道:
“瞎子,待会儿阿力但凡多下点力道,这大燕的江山,就是咱们的了。”
瞎子闭着眼,
却不屑地开口道;
“这就是我最腻歪这个皇帝的地方,我辛辛苦苦布局谋划发展,做足了对自己的期待,结果他却要主动送给我。
这是对我人生规划的侮辱。”
瞎子享受的,是造反的过程,是造反本身,而不是单纯地追求龙椅。
事实上,他自己并没有当皇帝的心。
“我不指望主上了,我指望咱们的干儿子,慢慢来,不急,好汤不怕晚。”
“你就自我安慰吧。”薛三嘲讽道。
“集中精神,阿力,动手。”
“好嘞!”
樊力抡起斧头,
落下!
……
皇帝只觉得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在这个梦里,他看见了很多人,又经历了很多以前的画面。
他像是一个过客一般,经历着自己的人生;
一开始,还觉得新鲜,也觉得唏嘘;
但慢慢地,他开始有些痛苦了,因为这些画面,这些经历,正在一遍又一遍地开始向自己不断地重复,这是一种……折磨。
仿佛自己整个人,被丢进了深不见底的炼狱。
喝那一碗麻沸散前,
皇帝曾说,
地狱怕不就是这样了吧。
结果,
还真这样。
皇帝有些后悔自己的乌鸦嘴,
同时也有些惋惜,
多好的地儿啊,
多自在的经历啊,
父皇走得早了,
否则自己这当儿子的,真得带着亲爹来这儿溜溜。
也不晓得,
到底经历了多久,
最终,
一片漆黑,
将所有吞噬。
……
“主上,皇帝,醒了。”
瞎子前来禀告。
郑凡站起身;
瞎子又道;“主上,想当皇帝的话,这是最好的机会,现在,咱们还来得及,主上可以接手,一个保存很完好的大燕国。
曹阿瞒的路,已经摆在主上面前了。”
“瞎子,现在问这些,你觉得有意思么?”
“没意思,这皇帝,很不讲武德。”
“呵呵。”
“没见过这样的皇帝,至少,从这一点上来看,他已经做到了多少千古明君所不能做到的事。”
“这是你对他的评价?”
“是。”
“没事儿,你还有霖儿。”
这是郑凡能给的最大安慰,给手下人画饼,也是每个上位者的必备能力。
瞎子笑了笑,道:“霖儿天赋异禀。”
“是,就是有些欠揍。”
“或许,属下可以改一改目标。”
“改成什么目标?”
“以前不敢想,因为是主上您。”
“我怎么了?”
“属下失言了。”
这话的意思是,以前因为主上是您,所以,有些事儿,不敢想;但当郑霖长大后,大家伙,有些梦,就可以尝试去做做了。
比如,
我们,
为何会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我去看看皇帝。”
郑凡走入里屋;
手术后,
皇帝已经昏迷了整整七天,当然,昏迷时还是可以导流食的。
这会儿,
当郑凡走进来时,
皇帝正坐在那里,
眼睛是睁开着的。
郑凡走到皇帝面前,
蹲下身子,
看着姬成玦。
姬成玦脸上,全是茫然。
“你醒了?”
郑凡一边柔声问着,一边轻抚姬成玦的脸。
“你……是谁?”
皇帝很是迟疑地问道。
郑凡点点头,
看了看四周,发现魔王们一个都没跟进来。
“呵。”
郑凡干笑了一声,
伸手,
用力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道:
“我是你的……老父亲。”
“贱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