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去前拦截,攻击前又毫无先兆,可知此人乃一等一的高手。燕飞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以他一贯把生死视作等闲的洒逸,亦不由心中一懔。
“锵”!
蝶恋花出鞘,化作青芒,疾斩矛尖。
蝶恋花全长三尺八寸,剑身满布菱形的暗纹,铸有鸟篆体铭文“蝶恋花”三字,刃部不是平直的,背骨清晰成线锋,其最宽虚约在距剑把半尺许处,然后呈弧线内收,至剑锋再次外凸然后内收聚成尖锋,浑体青光茫茫,给人寒如冰雪、又吹毛可断的锋快感觉。
燕飞不是不知在此际的最佳策略,莫如使出卸劲,带得对方擦身而过,那他便可廓清前路,由后门窜逃,可是对方这一矛实有惊天泣地的威势,劲气如山的迎面压来,四周的空气像一下子给他抽干,不要说卸其矛劲,是否能挡格仍是未知之数,无奈下只好以硬撼硬,比比看谁更有真材实料。
这不是说燕飞及不上对方,而是对方乃蓄势而发,他却是匆匆临急应战,形势缓急有别,高手相争,胜负就决于此毫厘差异。
随着蝶恋花朝前疾劈,木屑被剑气摧得改向横飞,像被中分的水流般,一点也溅不到燕飞身上。
“当”!
燕飞浑身剧震,虽劈中矛头,仍身不由主地被矛劲带得向后飞退。
“碎”!
前门粉末般溅下,现出一个满脸麻子、散发披肩,不高不矮却是肩宽背厚的粗脖子匈奴恶汉,左右手各持至少重五十斤的锋利巨斧,见状暴喝一声,双斧有如车轮般前后滚动直往正在飘退的燕飞背脊劈来,没有丝毫留手,务要置燕飞于死地。
燕飞早晓得会陷进如此后门有虎,前门遇狼的腹背受敌险境,他的退后正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化去后门来人的劲力,好应付从正门攻来的突袭。
后门的敌人现出身形,他的下颔唇边全是铁灰色的短硬胡髯,像个大刷子,头顶却是光秃秃的,脸色苍白得异乎寻常,一对眼睛却是冷冰冰的,似乎无论看到甚么仍都无动于衷。体型高瘦,可是持矛的双手却似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燕飞心叫糟糕,他已从两人的兵器和外型认出对手是谁,高彦那小子所谓值一锭金子的情报只兑现一半,此两人在北方大大有名,任谁一个踩踩脚足亦可震动边荒集。
使双斧者便是高彦所说有“豪帅”之称,苻坚手下猛将沮渠蒙逊;另一人则是苻坚另一猛将,以“万炼黄金矛”名震西北,被誉为鲜卑族内慕容垂、乞伏国仁以外最了得的鲜卑高手秃发乌孤。
“叮”!
燕飞反手一剑,出乎沮渠蒙逊料外的挑中他最先劈至的巨斧,一柔一刚两种截然不同又互相矛盾的真气,透斧袭体,以沮渠蒙逊的惊人功力,在猝不及防下亦大吃一惊,斧劲竟被彻底化去,变得一斧虚虚荡荡,用不上半分力道,另一斧却是贯满真劲,一轻一重,难受至极,不得已下只好横移开去。
匈奴帮的战士在两人交手的刹那光景,早拥进三、四人来,见沮渠蒙逊受挫移开,立即补上空位,刀矛剑齐往燕飞招呼,不予他丝毫喘息的机会。
燕飞明知身陷绝境,仍是夷然不惧,忽然旋身挥剑,画出似是平平无奇的一剑。
秃发乌孤此时变化出漫天矛影,铺天盖地的往燕飞攻来,眼看得手,岂知燕飞的蝶恋花画来,不论他如何变化,仍再次给对方画中矛尖,登时无法继续,更怕对方乘势追击,突破缺口,收矛稍退。
其他匈奴战士各式兵器亦纷被扫中,只觉对方剑刃蕴含的力道非常古怪,把自己的力道不但一笔勾销,还被送来能摧心裂肺的劲气硬迫得惨哼跌退。
沮渠蒙逊劲喝一声,重整阵势,运斧再攻,岂知燕飞剑气暴张,只闻“叮当”之声不绝如缕,在眨几眼的高速中,燕飞似要与沮渠蒙逊比较速度般连环剌出七剑,剑剑分别命中他左右双斧,封死他所有进手招数,还把他再度迫开去。
然而燕飞自家知自家事,秃发乌孤和沮渠蒙逊确是名不虚传,他施尽浑身解数,仍没法损伤任何一人分毫,且真元损耗极巨,再支持不了多久,若让两人成其联手之势,他是必死无疑。
正门处匈奴帮的战士潮水般涌进来,后门仍是由秃发乌孤一人把守,且守得稳如铜墙铁壁。刹那间,他清楚晓得唯一生路,就是拚着自身伤残,也要闯过秃发乌孤的一关,剑随意转,蝶恋花化作漫空剑雨,如裂岸惊涛般往秃发乌孤洒去。
秃发乌孤一副来得正好的神态,万炼黄金矛化作重重金光矛影,待要正面硬撼,忽然脸上现出骇然之色,竟横移开去,让出去路,一个体格魁梧以黑头罩蒙面的灰衣人出现在他身后,左右手各提一刀。而正因他的从后施袭,害得秃发乌孤仓皇退避。
那人沉声喝道:“燕飞!”
燕飞那敢犹豫,顺手给秃发乌孤再劈一剑,全力提气,闪电般与救星一先一后窜入后院,越过后院墙,落荒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