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之术的超卓。
他生陆高傲,少有看得起人,更特别不把汉人放在眼内。不过宋孟齐以两船正面挑战对方全师的壮举,他暗忖换过自己亦未必有此胆量,故对宋孟齐不由另眼相看。
丁宣来到他身旁,低声道:“起火后火头会向东南蔓延。边荒集外半里之地的树木虽已被砍光,但浓烟随风南披,对边荒集多少会有点影响。”
拓跋仪三日不发的注视慕容垂和黄河帮联军的动静,着火焚烧的破浪舟沉的沉,解体的解体,烟雾渐趋稀薄。
丁宣循他目光瞧去,一震道:“慕容垂在玩甚么把戏?”
十多组各约百人的骑兵队,缓缓从敌阵驰出,来到最前方,似在等待指令。
对岸的骑兵队开始分散推进,步兵仍在静候。
最奇隆的是黄河帮的战士反往后移,从最前方变成转到大后方。
敌人兵员的调动,隐隐透出神秘的感觉,耐人寻味。
拓跋仪神色凝重地道:“刚才慕容垂没派人追击宋孟齐,我已生出不祥的预感。”
丁宣道:“或许是慕容垂看破水道有伏兵,又或被火油弹烧怕了。待重整阵势后,再从水道南下。”
拓跋仪摇头道:“该不是这简单,照我看慕容垂是要改变策略,暂缓攻打边荒集,待取得颖水上游的绝对控制权后,方会全面发动攻势。”
丁宣道:“他不是和孙恩约好在子时进攻边荒集吗?”
拓跋仪道:“战争最重要是取得最后胜利,因势变化是常规而非例外。唉!我们偷袭敌后的妙计怕再行不通了,放火烧林反会帮对方一个大忙,立即撤去所有布置。”
丁宣领命去了。
拓跋仪暗叹一口气。慕容垂不愧是北方的奇材,其应变的灵活,天下间怕只有拓跋珪一人可堪比拟。可是如论实力,两人便相差远了。若让慕容垂取得边荒集的控制权,利用边荒集财力物力以狂风扫落叶的势道攻陷洛阳和长安,北方将再无可与之对抗的力量。那时他们拓跋族唯一保命之道,是逃进大草原去,再没有另一个办法。
他拓跋仪现在该怎办才好呢?
慕容垂为何要黄河帮的人留守木寨?难道竞看穿自己偷袭的意图?
号角声起。
敌人在前方集合的骑队,沿颖水漫山遍野的朝他们藏身处推进,后面还跟着一队千人步军,摆明要廓清途上任何伏兵。
当慕容垂完成布置,边荒集颖水上游所有主水道和支水道均有敌方战士驻扎把守,沿岸一带亦会在敌人监视之下。那时慕容垂可以从容对边荒集用兵,而边荒集将陷于死守和捱揍的局面。
敌人的火把光把前方数里之地照得亮如白昼,纵使他和宋孟齐有偷袭的勇气,但其势则只会如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原先他以为慕容垂会全速行军,他便有可乘之机。现在好梦成空,以他的才智,一时间亦要方寸大乱,进退两难。
敌人的推进缓慢而稳定,每到河岸高处,有人留下把守。如此战术,明显是要建立防御线,肃清前路。
丁宣又回到他身边,骇然道:“我们该怎么办?”
拓跋仪想起燕飞,想起边荒集,勉力压下独善其身的自私想法,沉声道:“若你是我会怎么办?”
丁宣苦笑道:“我或许会有那么远逃那么远。事实证明了天下没有一座城池是慕容垂攻不下的,何况没有城墙的边荒集?”
拓跋仪道:“那我岂非要变成不义的懦夫?”
丁宣道:“我们可派人回去通知燕飞和夏侯将军这裹的情况,让他们早作准备。我们则绕往敌人阵后,伺机偷袭,或许尚有成功机会,总好过撤回边荒集等死。”
拓跋仪摇头道:“绕往敌后绝不可行,敌人会封锁方圆数里之地,生人难近。若要在旁伺机而动,只有撤往西边高地,居高临下监察情况。”
丁宣点头道:“亦是可行之计。”
拓跋仪苦笑道:“这想法非常诱人,可是我却没法作出这样明智的选择。边荒集是不容有失,何况我最好的兄弟正在边荒集内。”
丁宣垂首道:“一切听仪帅的吩咐。”
拓跋仪双目神光电射,一字一字地缓缓道:“我已决定与边荒集共存亡,我拓跋仪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做苟且偷生的逃兵。”
丁宣现出尊敬的神色道:“丁宣誓死向仪帅效命。”
拓跋仪目光投往已迫近至半里的数十条火龙,微笑道:“我们与慕容垂的战斗,将于今晚在边荒开始。这是我们两族没法改变的宿命!谁胜谁负,由老天爷来决定。”
拍拍丁宣,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