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红尘陷阱_2

男服务生客客气气的给孔瑜雀掀开了门。

    孔瑜雀看看，可不是孔旬阳？和应雪梅，笑媚笑样的早在里头，看见孔瑜雀，赶紧笑着迎出来了：“瑜雀，在这里的。”

    和服务生礼貌的点点头。孔瑜雀走进了包间。

    菜肴，已经是点好的。七七八八的，点了十几个。

    “快吃。不够的话，再点菜啊。”孔旬阳热情的和孔瑜雀说。

    “可不敢再点菜了。再点菜，咱们一家子，这一个月都改喝西北风算了，这馆子，多贵呢？”应雪梅唠唠叨叨的说着，被孔旬阳恨恨的瞪了一眼。

    “行了，来的时候怎么和你说的?”孔旬阳瞪着老婆，眼珠子和牛眼珠子似的，“你那哭穷一套赶紧收起来了。我女儿孔瑜雀是干嘛的？还不知道你的小伎俩？”

    “我说的是实话。”

    “闭嘴。”孔旬阳吼着。

    孔瑜雀默默的看着两个在她看来是陌生人的男女，在她面前演双簧一样的互相攻击，心里酸甜苦辣咸的味道，全了。

    打记事起，她就没怎么见过这个男人。如今，她长大了，可以自食其力了，有钱花了，不需要父母的呵护了，这个男人冒出来了。

    这就是自己小时候梦寐以求，日思夜想的亲爸爸吗？一阵空调的微风吹过，他那头亚黑色的发丝在，在风中稀疏而随意的飘舞，灰黄色而带有褶皱的肌肤，就像秋日午后松树上的嫩皮，像黑水晶一样闪烁着深邃而皎洁的眼睛里的光，看起来像是一直老奸巨猾的狐狸眼睛，一眨一眨的，笑着看着女儿孔瑜雀，看的她都有点发毛了。

    “你找我，有事？”孔瑜雀小声说着，低垂着的长长的睫毛……

    “也没什么事，就是和你吃吃，吃点饭，说说话儿――”应雪梅说着，媚笑着一脸的脂粉和白面一样；涂抹的脂粉多了，就像是传说中的驴粪蛋上下了霜雪，清清爽爽的黑里透白的肤色里，写满一个落魄发福中年女人的悲催老模样。

    这个女人，按道理，算是孔瑜雀的后妈，或者是二妈，长的是高高胖胖的，只是肤色即黑。伸出手来，黑胖而宛如藕节样的胳膊和腿儿，都是黑森森的，长着一丝丝、一缕缕，清清楚楚的丝丝碎碎毛发。

    “没和你说，让他说。”孔瑜雀小声说，淡淡的声音。只是那声音，还是让后妈立马闭嘴了。

    她讨厌这个所谓的，莫须有的地底下冒出来的后妈。尽管这后妈是一脸阿谀奉承，还特意打扮过来见她的，她的身上还飘散出一股淡淡的紫罗兰香胰子清香……

    孔旬阳的话匣子开了。先是从孔瑜雀没出生说起，说起和她亲妈当年是如何的恩恩爱爱，如何在她生下来的时候，对于女儿孔瑜雀的无数好。

    孔瑜雀慢慢的听着，像是听着旁人的故事。她想要听这样的往事，却又不想去听，很矛盾的。

    时日荏苒，如白驹过隙――她猛然又想起这句经典话。转眼又是十多年过去了。

    她已经不是他嘴里的小婴儿了，她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女刑警队长了。

    恍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日子真像那小时候她玩过的旋转木马，转个不停，转到麻木，转到恐慌，转到茫然而无助，任你是何等的英雄好汉，何等的温柔细腻小女人，在岁月面前，无一例外地显示着脆弱的那一面。

    说话间，满胜利的电话追过来了：“瑜雀，在哪里？”

    “问这个干嘛？去陪着你的索菲亚。你也是有女人，有情妇的男人了。和我说这个，你还不配。”孔瑜雀突然冲着电话里的满胜利嚷嚷，声音提高了。

    “这是怎么了？开始翻旧帐了，究竟是出什么事了？瑜雀，怎么说着说着生气了？好了，有话就给我说。是不是，你碰到什么麻烦了？”满胜利耐心的在电话里说着。他熟悉这个女人的脾气和性格。

    内敛而内秀的孔瑜雀，很少这么咆哮着和人说话的。

    “我怎么样，和你没关系。狗拿耗子的东郭先生，我的事情，你少操心。”孔瑜雀说着，挂了电话了。

    孔瑜雀算是听出来了，孔旬阳在诉苦。

    他和应雪梅，都已是下岗数年的下岗职工了。

    下岗后，两个人干过好多活，什么看自行车，买卖菜，卖小吃，帮忙看店看仓库，等等等等的，如今，孔旬阳是一名摩的司机。

    风里来雨里去的，钱不多挣，苦不少吃的。

    让孔瑜雀猜对了，两个人惦记上了乾坤路，坤中巷子里，院子里有两株海棠树的那套房子。

    曾经，应雪梅有两间厂子给分配的平房，数年前拆迁之前，两人就住在里面。

    还有，后来生了一个小女儿之后，孔旬阳一家就住在那里。拆迁的时候，两个人要了一万多块的拆迁费，没要房子。

    原以为用那钱做本钱，开了家饭馆，挣钱之后好买房子。不曾想，不到一年，经营不善都赔光了。

    结果买房子买不起，做生意没本钱，只剩了做摩的司机一条路了。

    “我前几天去了坤中巷子了。那里的老住户说，说你们有别墅住了。”孔旬阳看着孔瑜雀的脸色，犹犹豫豫的说着，眼神里是狼的觊觎，“现在，那房子反正是空着的，不如给我们住了。”

    孔瑜雀没抬头，干干脆脆的明说，“你们别惦记。我妈不会同意的，要我说句实话，你们，别惦记那房子了。”

    “瑜雀，你是有钱人了，也是有工作的人了。你不知道，我和你爸爸，过的日子不好的。你不知道啊，你妹妹她，孔紫薇，要上初中了，连借读费一万块就交不起。学也没法上，这马上就小学毕业了。”应雪梅伶牙俐齿的说。

    “这和我也没关系。”孔瑜雀说。她的脸色是冷峻的；尽管心里不舒服，可也是懒得和这对男女吵嘴。

    她早已学会喜怒不形于色了。

    满胜利的电话，一个个的追来了。

    “长安街，宜家菜馆。来吧，铜雀台贵宾房。”孔瑜雀大喊着，冲着手机说道。

    满胜利像是飞了一样的，十多分钟之后，就赶过来了。

    满胜利一进来，满脸堆笑的。

    “叔叔好，阿姨好。”满胜利的笑容，宛如曾经流逝的日子，恰也像那流水咕咕的流过，献媚的意思尽显。

    “呵呵，瑜雀，这是谁，你那男朋友？”，孔旬阳在一看见满胜利，立马笑着，趋前一步，拉着早已满面笑容站起来的，伸手出来了。

    “叔叔好。阿姨好。”满胜利笑着叫人。简直是笑的牙齿要凋零的。

    “快快快，瑜雀来了？来来来。赶着进来了。”后妈应雪梅的笑容，能够融化了所有的羁绊。

    满胜利一直在和孔旬阳热烈的说话，丝毫不在乎孔瑜雀的一脸黑线。

    孔瑜雀是女人，心软如棉。尽管从前一直是记恨的，然而真正接触之后，她才知道在自己心中，父亲的地位，是雷打不动的。

    从前懵懂的记忆也好，逝去的回忆也罢，孔瑜恨自己的父亲；可也是血浓于水的。

    一顿饭吃到晚上九点半。

    满胜利大包大揽的，答应了两个条件：

    第一，孔旬阳和印雪梅，还有女人孔紫薇，可以住到他们单位新分配的一套房子里去。

    面积不大，八十平米。这也是满胜利最新的福利了。

    其次，孔旬阳去他单位所属的洗煤厂，担任监督员。这是个公益性岗位，政府和煤监局提供的。工资不高，一千多元，不过，收入的灰色性，还是有点的。

    这话出来了，孔旬阳一下子跪在地上了，泣不成声了：“我就知道，我女儿和女婿，都是好人，不会不管我的。”

    孔瑜雀的脸，早绿了。她狠狠的瞪着满胜利。

    “满胜利，你捞过界了吧？你也不是他娘的太平洋警察，管得着我？”从不说脏话的淑女孔瑜雀，嘴巴里干崩摧说着，她的愤怒和怨恨没事写在脸上的，“好啊，满胜利，你算我的什么人，大包大揽的。要是觉得他们是好人，你和他们过去。千万不要代表我的意思。满肚子的男盗女娼，满胜利，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装的什么披着羊皮的狼？”孔瑜雀吼起来了。

    “瑜雀，别这么说话。”满胜利小声说。

    “你做好人，谁拿你当盘菜？算了，你们吃吧，我先走了。”孔瑜雀说着，要离开了。

    孔旬阳慌着要买单，被满胜利抢先了。

    几个人像是陌生人一眼，前后跟着，离开了饭店。

    站在饭店门口，孔瑜雀冷着脸站着，目送孔旬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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