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一朝天子一朝臣是人人都明白的道理。
当天皇帝虽已即位五年,但身后有太上皇,身前有李皇后,实则朝政上的所有人事变动和背后的利益纷争,都是围绕此二人进行的。
太上皇退身而余威尤在,只要活着,其势便不动如山;李皇后急进而贪狠,趁着皇帝暗弱不停的扩张势力。这二人,在这五年中达到了一种微弱的平衡,虽然李皇后及其亲信貌似气焰嚣张,权倾庙党,但朝中和军中仍有一些重要的位置牢牢地掌握在太上皇亲信老臣的手里。可现在太上皇没了,朝中的形势立刻变成了李皇后亲信一家独大了。
或许,此刻只有身为皇帝的赵惇能够遏制李后一党对朝政的全面控制,可是,这个本应是天下第一人的大宋皇帝真的靠得住吗?
参知政事陈骙、同知枢密院事余端礼、枢密院副使刘诺、知阁门事韩侂胄几个人正木着脸站在政事堂中,谁也不说话。他们几个人都是朝中的重臣,当然重臣们远不止他们几个,但只有他们几个是在京中重臣中亲太上皇的,他们互相看向对方的眼色中都有着一丝苦笑,最后把目光都望向了同一个人——知枢密院事赵汝愚。
而对方托着一个茶杯一遍遍的划着茶叶,其实杯中的茶水早就凉透了,他也没喝一口,只是需要做件事驱赶心中的烦躁。
赵汝愚是汉恭宪王元佐的第七世孙,极少数以大宋朝宗室而能在朝堂上立高位的人,尽管他在宗室中只也只能算是一个旁支子弟,但大宋例来在生活上优待宗室子弟但在政治上却决不肯给予什么特权,任何一个宗室子弟要想入朝当官,甚至在仕途中出头,那么他不仅要和普通百姓一样挤身于科举,还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与小心才可能有所成就。
可赵汝愚却硬是在半年前开始做到了目前的高位。首先这得益于他是一个**于太上皇与李后两党之外的人,独身一人,只忠诚于皇家,不群不党。尽管他也已经年届七旬,但在近几年越来越复杂的情况下,大概只有他才是太上皇、皇帝和李皇后三者都能接受的宰相人选。其次,这也是他个人能力的使然。
赵汝愚少年勤学有大志,曾说:“大丈夫留得汗青一幅纸,始不负此生,”太上皇乾道二年,他以一只笔杀入科举场中,竟考中进士第一,后在殿试中点为状元,极获太上皇的称赞。先后知任数州,官绩考评都极佳,现在竟是由文入武,知枢密院,可以说是德高望重。
现在,大家都在眼巴巴的等着他拿主意,他却仍是不发一言的等待着。
一柱香后,起居舍人彭龟年从外面匆匆推门进来,一屋子人的目光都又移向了他。可彭龟年也唯有满脸无奈的朝众人摇了摇头。
“倒底是为了什么?”赵汝愚冷着脸问道。
“官家说,官家说......”彭龟年“说”了半天,脸憋得通红,却就是说不出来。
“官家倒底怎么说的?你大胆的跟我们讲出来!”赵汝愚把茶杯放下,缓缓地说道。
“官家说......”彭龟年瞥了眼赵汝愚那张阴沉得很历害的脸,终于尴尬的接口道:“他说太上皇并没有驾崩,其实是和咱们串通好了想骗他过去好废了他的皇帝位,他不会上当的!”
彭龟年指了指额头上一块有点发青的肿块苦笑了一下:“我在官家面前哭求了一个多时辰,可官家最后却命内侍们把我打了出来,并说他决不会踏出他的寝宫,也不再允许咱们再踏足寝宫半步。”
“荒唐,荒唐!”赵汝愚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终于也忍不住怒声道:“身为一名皇帝,却整天怀疑别人要废自己,整天缩在寝宫中不敢见人;身为一名儿子,在父亲去逝后连面都不肯来见一面,还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这还像是个为人君、为人子的模样吗?”
有宋一代,士大夫非议皇帝不合适的言行并不罕见,即便谨慎如赵汝愚者在听了彭龟年转述的那些话后,也禁不住的摇头连叹。
何况赵汝愚也是读圣贤书取得功名,尤其是他和朱熹私交甚好,所以其本人也可说也是一名理学思想的门徒。对于皇帝这种荒诞无稽的思想和言行,也是一直心有不满的。
“看来官家的心疾已经越来越重了啊!”余端礼在屋里转了两圈后,搓了搓手,无可奈何地说道。
当今皇帝赵惇,一开始即位时还只是沉迷酒色,但随后就有了种种妄想症状,且他天性胆小,所以总是妄想别人会加害于自己。尤其是近一两年来,这种症状已经严重到让他每天有大半的时间精神都处于不正常的状态,至于朝政,便是早已荒废久矣。
也幸亏是大宋朝的士大夫阶层势力强大,此前在太上皇健在时也无人敢有异心,所以勉强维持着国政的每日持续运转。
可平时他不理朝也就罢了,如今太上皇的丧葬大典上,必须要有他来主持,否则不仅于礼制不合,也会让全天下人都去看了笑话。
华夏一向自号为“礼仪上邦”,但假如连皇家都闹出这种丑闻,则真是颜面扫地了。
身为宗室子
第四十七节 兴亡转瞬斗秋虫(一)-->>(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