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们说清楚啊?”
“公子,这样的事情怎么说得清楚。老会长没办法,想找司里的老爷说情,可他们连们都不给我们进。老会长觉得对不起大伙,断了几十户人家的生计,结果一病不起就这么去了。”
黄安却是个鬼灵精,想了想便道:“我看啊,肯定是那些官老爷们想讹你们的钱,要你们去送礼。你们这么多人,凑份子送礼不就行了”黄安还没说完就给黄宗羲瞪了一眼,剩下的话顿时吞回到肚子里去了。
“啊,我们都是小本的买卖,每年要交盐引的钱,路上过河进城的都要给银子,一趟走下来,也赚不到很多钱,勉强养活一家老小。今年也不止我一家被罚,也有的人去送礼,全给轰了出来,钱没了,还坐实了运私盐的罪。”
黄宗羲又道:“既然不是你们一家被冤枉,那为何不一齐去扬州两淮都转运司那上告呢?”
“民告官,哪有赢的!何况这么多家运盐的难保就有人运私盐,运私盐本就是大罪,转运分司的人说放我们一回,吊销了凭证,若是闹到上边去,各个都要抄家配。这样,谁人还敢出声。”老张搓着手掌,神情已是认命。
黄宗羲听了心里满不是滋味,可又不知怎么说,只好问道:“你们没有运盐后,那官府将盐引交给哪家商行了?”
“听说所有的盐引都交给了江南商行!”
“江南商行?!”黄宗羲心中隐约有印象,当年他在南京的时候也听闻这个商行的名声,应该是一个以出海到南疆海域贸易的商行。“他们不是出海跟红毛人互市嘛,怎么会牵扯上贩盐呢?”
“现在江南商行越做越大,能赚银子的自然会加进来。听他们商行的伙计传出来说,因为他们的东家跟管盐政的老爷们关系很好,有交情,所以才将盐引给了他们。”
“是这样!江南商行的东家是何人?”
老张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江南商行分铺极多,听说都是些管家在打理,东家很少出面。”
“是吗?!”黄宗羲想不到大明除了田家,还有一个江南商行如此大规模。这江南商行的幕后东家倒也可疑,居然能让盐官把盐引改到他名下,难道是朝中的大臣?此刻这个问题老张也答不上来,索性问些别的:
“老张,方才听你说运私盐的事,难道有商家敢运私盐嘛?”
“这个嘛”老张有些吞吞吐吐了,毕竟这些是牵连甚广,虽然自己现在不贩盐了,但也不能乱说。
黄安哪有不明白,笑道:“老张,你不用怕,我家少爷可是”
“黄安,你要说什么!”黄宗羲不由喝道,既然是去私访,哪有将自己身份暴露出来的。
黄安吐了吐舌头道:“我家少爷就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兴趣,老张,你也讲讲看,让我们这些外行人知道点。”
老张打量了他主仆二人一会,以为大概是这公子哥儿听着有趣才问,他们是自己的船客也不好拒绝,便道:“好啊,既然公子想知道,那我就说说。这盐在我们淮安不值钱,但要是运到内地那可是贵上几倍,如果是私盐不用交税那可就赚得多了。我们老会长最忌讳这件事,说做人要踏实,所以我们商行从没做过这些事。这运私盐啊,听老一辈人讲”
老张大概是说话多了,有些口渴,从船舷边拿起个碗就在江里舀了碗水,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才道:“听老一辈人讲,运私盐,先就要找到相熟的灶户,私底下买来他们的余盐。有的是藏着掩着,躲过搜寻运过去;有的就是找来手艺人,悄悄将封好的袋子挑开,将多余的盐装好;当然你要是有钱,也可以给老爷们送点礼,多拿几张盐引,过秤的时候多加一点;要是商行有官老爷们的名剌,甚至可以不用检查就可以过关。这些都是小人听人讲的,真不真就没见过。”
黄宗羲自然知道老张所谓的听老一辈人讲是托词而已,但他所说的却是实话。老张他们的商行被封,明显就是内有隐情,看来这个淮安分司可不太干净。江南商行能拿到盐引就有官商勾结的嫌疑,还有盐商们是不是贩运私盐呢?!
老张见黄宗羲想的入神,不知这位公子待会还要问些什么,便起身道:“前边就快到运河口了,我去掌舵,很快就到扬州境内了。”
说着,老张回到了船尾,黄宗羲看着滚滚而去的江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