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事事知悉。黄大人来到小的府上,就要小的招认毫不知情的事吗?!再者,盐政有转运司管着,司衙门就在扬州城内,要是江南商行运私盐,转运使大人岂能不来找小的麻烦!李大人是一府之长,应该知道这刑律之事不能单凭一面之词,不是小的袒护下属,但要人认罪,怎的也要人证、物证!”
阮大钺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通,虽然措词谦卑,但话语中却透着骨头。很明显就是说你黄宗羲虽然是巡盐御史,但也不能你一人说怎样就怎样!
黄宗羲怒道:“难道本官还会撒谎吗?”
“小的没有这么说,只是希望李大人查明再说!”阮大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话语却更加谦卑。
这下李邦华也觉得有些被动了,他相信黄宗羲没有撒谎,也听闻江南商行贩运私盐,所以才会兴师动众的来捉阮大钺。原以为他会在这样的攻势下承认罪行,没想到现在阮大钺提出要看证据。
李邦华只好道:“阮大钺,你要证据没有问题,本官就公文去淮安,将相关人犯带回来!”
“大人请便!”阮大钺丝毫不为所动!
黄宗羲哼了一声,知道阮大钺想靠这个来拖延时间,但人证,物证这么多,黄宗羲丝毫不惧!李邦华则多了个心眼吩咐道:
“本官明日再来,在这里的衙役好好照看阮大人,想必阮东家也不会慢待了你们!”
李邦华正要跟黄宗羲回去,却在阮府外见到有一顶轿子行来,看仪仗是两淮都转运盐使司的人!既然是这样,李邦华他们也不好一走了之,只好在旁等着。
轿子在府前慢慢落下,从轿里出来的正是两淮转运使,他身着从三品的官服,面上留着八字胡须,收拾的很是干净清爽。咋一看,还以为是一方学政,而不是任盐官这样肥差的人!
李邦华比转运使低了一级上前行礼道:“下官见过大人!”
转运使姓贾名清仁,他笑着道:“好说,好说!本官也是在府衙听人禀报,说府尊大人到瘦西湖围了阮家,为的是拿问江南商行贩运私盐!事关盐政,本官不得不来!”
黄宗羲是巡盐御史,可不买转运使的账,他冷笑道:“你就是两淮转运使,李大人只是让下属围了阮府,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是为了贩运私盐的事情而来?!”
面对黄宗羲的诘问,贾清仁愕然了一下又从容道:“本官听闻李大人是跟新任的巡盐御史大人来阮家,本官是以如此推测,不知猜对没有?!要是本官猜错,那本官再打道回府不迟!”
送李邦华出门的阮大钺自然适时说道:“贾大人,你猜的一点也不错,李大人来找小人就是为了查证江南商行贩运私盐的事情!”
黄宗羲出言道:“正是本官去淮安查实江南商行贩运私盐!”
贾清仁这才仔细打量黄宗羲道:“这位是”
李邦华介绍道:“这就是新任的巡盐御史黄宗羲大人!”
“巡盐御史大人?”贾清仁疑惑道:“本官听闻新任御史曾到扬州,却并未到转运司衙门,其后又去了南京,怎的现在又到扬州了!为确保万一,能否让本官看下大人的印绶!”
“这个”黄宗羲没有想到这贾大人会来这一手,顿时支吾道:“本官印绶在来扬州途中丢失,此事正写奏折禀明吏部,重新补印!”
“没有印绶?!”贾清仁顿时变了脸色道:“盐政何其大事,没有印绶岂能干预盐道的事情!荒唐!”
李邦华出声解围道:“贾大人,这个本官可以作证,黄御史来扬州时拜访的就是本官!”
贾清仁却是一脸为难道:“李大人,不是我驳你的面子,这印绶是为官的凭证,御史查盐乃大明法制,但要是没有印绶,那就落人口实了!就连李大人你,也出职权过问盐政了!”
李邦华没有想到这贾清仁还来没有多久,就反将他们一军,还把自己拉下了水!最要命的是明知黄宗羲是货真价实的巡盐御史,却苦无印绶!
黄宗羲却丝毫不惧道:“那按你贾大人的意思该怎么办?”
贾清仁呵呵一笑道:“这里本官最大,那我就拿个主意!本官想先带这位(黄宗羲)回转运司,待吏部的批文印绶下来,知悉真伪了,咱们再来办后边的事情!”
这转运使的话却是直指黄宗羲可能是假的,他没有说确认后办私盐的事,而是讲办后边的事情。意思就是说要是黄宗羲是假的,那他贾大人就要拿办他们。黄宗羲哪能听不出来,不由怒道:
“你敢扣押我?”
“你是李大人的贵客,本官怎么会扣押你,只是让你在转运司逗留逗留!”
搞到这样,李邦华不得不说话了:“贾大人,这样不合适吧!本官以身家性命担保,这位就是钦命的巡盐御史黄宗羲大人!”
贾清仁思虑了会后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依了李大人的意思!只是这阮府得撤了,扬州知府没有查盐政的职权!”
李邦华道:“事情还未确定,这江南商行的东家就有嫌疑,岂能够随意将其放了!”
贾清仁见李邦华态度坚决,便退了一步道:“李大人如此坚持,那本官就这样提议,这位‘黄大人’就由李大人招待,这位阮东家就由我转运司来招呼了!”
黄宗羲还要说话,李邦华拦住道:“那就一言为定!咱们各自写奏折禀报此事!”
贾清仁意味深长的回道:“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