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出府门迎接,“特使一路风沙而来,辛苦了。”
墨啜达干身负重任而来,加之当年张焕攻下翰耳朵八里时他也是被俘官员之人,对张焕便先有一种敬畏之感,所以他并不因张焕的厚待而傲慢,更不因以国使身份见地方官而小瞧陇右。
他见张焕亲自出来迎接。连忙走下马车躬身施礼道:“墨啜达干参见张都督。”张焕见他知礼。倒也有几分好感,便上前拉住他的手笑道:“我等待你们已经很久了。来!我们进去细谈。”
“那就打扰张都督了。”
张焕将墨啜达干请到自己书房,并命胡镛与裴明远二人相陪,丫鬟上来香茶,墨啜达干叹了口气先道:“我数月前曾赴长安邀大唐朝廷共猎吐蕃,鸿胪寺卿告诉我,此事事关重大,须朝廷内阁商议,但我等了半月,却丝毫没有消息,再找到鸿胪寺卿,他只说裴相国事务繁忙,无暇考虑此事,再问,又说内靖不肃、无力出兵,国之利益奈何轻慢如此,由此可见大唐不思河西久矣,我本已心冷,难道大唐真无人思念故土了吗?可我家可汗却言,大唐有一人必愿与回纥同伐吐蕃,都督可猜此人是谁?”
张焕淡淡一笑道:“若论个人,大唐欲与吐蕃一战何止千万,可若以实力计,此人非我张焕莫属。”
他与墨啜达干对望一眼,两人一起仰天大笑,话说到这一步,事情就没有什么悬念了,墨啜达干取出一张地图,在张焕面前展开,他指着河西和安西两地坦率说道:“我家可汗最迟在下月兵伐安西,他希望都督也出兵河西,牵制住河西的吐蕃军,同时他也会牵制住安西的吐蕃军,这样一来,双方的压力都会减少一半,不知都督意下如何?”
张焕沉吟一下便道:“从原则上我愿意出兵河西,但我与你们可汗之间只是口头约定,不能有半点书面字样,这一点你可答应?”
“这个
墨啜达干有些犹豫了,他当然知道张焕是不想落下什么与回纥勾结地证据,但如果没有什么协议,他又如何向可汗交代。
这时,旁边的胡镛接口笑道:“我们陇右参不参战并不影响回纥南下安西的决策,得之是回纥的意外收获,不得,回纥也没有什么损失,如此,特使还有什么左右为难之事呢?”
墨啜达干恍然大悟,他站起来向张焕深施一礼,“如此,我立刻回国禀报可汗,希望都督能如约兵。”
“你放心,我一定会兵,这一天我已经整整等了三年了。”张焕冷冷一笑道。
裴明远送墨啜达干而去,张焕却留下了胡镛,张焕背着手望着西方的天空默默无语,良久,他才缓缓道:“长史可能猜到我在想何事?”
胡镛微微笑道:“我知道。”
“你知道?”张焕回头看了他一眼,惊讶地笑问道:“长史不妨说说看。”
“都督可是想趁机把安西一起拿下?”胡镛紧紧盯着张焕眼睛道。
张焕半晌没有说话,他慢慢坐回位子,低低叹息一声道:“你说得不错,当我听见回纥使口口声声说他们要拿下安西,我心里就像吞了苍蝇般难受,明明安西和北庭都是我大唐领土,现在却变成别人盘中地美味,仅仅拿下河西,我不甘心啊!”
胡镛点了点头,他伸出两根指头,“我有两计可让都督选择如何夺回安西。”
“你说!”
“一个叫奇计,都督可效仿夺取陇右地策略,拿下河西后趁回纥大军在安西作战,一鼓作气先夺下北庭,断了回纥军地退路,再击安西。”
“那另外一计呢?”张焕不露声色地问道。
“另一计叫正计,都督可先拿下河西,再派使告之回纥,安西素来是我大唐领土,希望他们能交还,若他们不答应,我们再出兵进攻。”
张焕沉思不语,奇计虽然狠辣,但会严重损害回纥与大唐的关系,于大局不利,而正计在外交上虽然站得住脚,但又不符合兵家的策略,胜算并不大。
就在张焕沉思之时,忽然从门外传来了杜梅的笑声,“我也有一计,既可使都督按兵家之道夺取安西,又可使回纥理亏而退,可称为诡计。”
宣仁六年,吐蕃赞普赤松德赞在吐火罗受重伤,又有传言他已身死,消息传到逻些后便生了内乱,逻些出现两个继位赞普,大相尚结息拥戴赤松德赞次子登位,称牟底赞普;而吐蕃权贵那囊氏则拥戴赤松德赞长子登位称牟尼赞普,两派各拥甲兵数万,在逻些城外已厮杀数阵,两军死伤惨重。
就在这时,回纥毗伽可汗邀张焕会猎吐蕃于初秋,八月末,回纥五万大军从北庭忽然出兵焉耆镇,镇守安西的三万吐蕃军奋起反击,与此同时,张掖、酒泉的吐蕃军纷纷向敦煌集结,欲支援安西,但就在九月初,沉默了三年的西凉军忽然兵分两路,一路由大将贺娄无忌率五万军进攻武威,而另一路则由陇右节度使张焕亲自率领十万大军,从九曲出,向遥远地逻些城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