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着三个无头地脖子,血还在汩汩地向外冒,从地上的视角来看,更分外恐怖,李承宏吓得魂飞魄散,他嘶声竭力地哀求道:“张尚书、张都督,这都是太后指使我干地。我愿意指控她。求张都督饶命!”
张焕笑了,他的脸色立刻变得温和无比。“王爷为何不早说,害得差点误会了,来人!赶快给王爷松绑,再给王爷揉揉筋骨,好让王爷写状纸。”
士兵又将李承宏的绳子松了,扶他站起来,李承宏见自己虽松了绑,可儿子、孙子们却仍然被捆翻一地,雪亮的刀就架在他们脖子之上。
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乖乖地跟着士兵到书房去写供词,很快,士兵拿着三本供词上前,递给了张焕道:“都督,这是你要的供词,一共写了三本。”
张焕打开看了看,果然是照他的意思所写,后面按着鲜红地指印,他将供词收了,马鞭一指李承宏道:“我丑话说在前面,若你再胆敢翻供,我就把你们全家送给党项人为奴!”
“走!”
大队人马跟着张焕旋风一般离去,片刻间,人马便走得干干净净,王府的前院里变得一片漆黑,李承宏目瞪口呆望着满地呻吟的儿孙,他腿一软,无力地坐了下来,他此生第一次尝到了权力斗争的残酷。
大明宫九仙门百步外,张焕在十几名亲卫的簇拥下,静静地等待着崔小芙的回信,在他身后,五百多骑兵一字排开,他们杀气收敛,却更有一种令人压抑的逼迫感,九仙门城楼上,近百名守卫紧张地注视张焕,又在一里之外,二千多名闻讯赶来的千牛卫士兵远远地监视着这边地情况,并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还一个多时辰,远方关闭坊门的鼓声已经开始响了,但张焕仍然面色冷漠地等待着,丝毫不为所动,他知道崔小芙一定会给他解药。
麟德殿内,崔小芙满脸怒色地负手走来走去,在她的御案上,摆着李承宏墨迹未干的供词,言辞凿凿,一口咬定是她崔小芙下令暗杀元载,是为了夺取兵部。
不远处,李俅垂手而立,他的脸色也是既愤怒又无奈,一个多时辰前,他刚刚进宫向崔小芙表功,刺杀元载成功,且把刺杀主谋撂给了李承宏,就在二人谋划一下步夺取兵部或朔方之时,张焕便已随影而至,却又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大大出乎李俅的意料。
这是,宦官冯恩道快步走进来,他拿着一只小瓷瓶,上前放在御案之上,低声道:“太后,老奴已从王爷府上拿来了您要的东西。”
李俅望着那只小瓷瓶,不甘心地说道:“太后,既然张焕敢把供词原件给你,就说明他手上至少还有一份,若我们把解药给他,他却背信弃义,将此事宣扬开来,岂不是坏了太后地名声?依臣的主意,索性就不给他,一口否定此事,他张焕又能如何?”
“只怕到了那时,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了。”崔小芙长叹了一声道:“此事是我决策失误,以杀戮对抗杀戮,我们怎么敌得过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承宏一定遭受了他此生从未遇到过的惊吓。”
她转身走到案桌前,拾起瓷瓶,仔细地打量这只小瓶,瓶子只比拇指略大一点,晶莹剔透,精致之极,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着淡淡的蓝光。
“你用地是什么毒药?这一小瓶解药够吗?”
李俅摇了摇头道:“量够不够其实我也不知,这是十年前一个游方道士送我,一瓶毒药,一瓶解药,除了它,天下无药可解那毒。”
崔小芙笑了笑,她将站在旁边地吕太一招上前,把瓷瓶交给他道:“把它给张焕,就说我对此事十分抱歉!”
吕太一答应一声,他伸手要接,崔小芙忽然想到了什么,手一下缩了回来,她看了看瓷瓶,又怀疑地看了一眼吕太一,此物事关重大,且天下独此一瓶,若有半点疏忽,后果将不堪设想,她在宫中几十年,早已是心细如,想了一想,她还是将瓷瓶交给了自己最信任的宦官冯恩道。
冯恩道接过瓷瓶快步去了此刻,长安城关闭坊门地第二道鼓轰隆隆地响了,离元载毒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张焕的脸上还是没有半点表情,他身后的李定方也有些焦急了,压低声音道:“都督,我担心就算解药拿出来,坊门业已关闭,我们恐怕赶不及了。”
“你手上是什么?”张焕冷冷地问道。
李定方一怔,他的手上握着的是一把刀,他顿时恍然大悟,立刻挺直腰,一言不。
就在这时,九仙门的侧门吱嘎嘎地拉开了,只见宦官冯恩道飞奔出来,他气喘吁吁向张焕行了一礼,从怀中取出瓷瓶,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张尚书,太后让我把此物给你,并向你表示诚挚的歉意。”
张焕将瓷瓶小心地揣好了,便将另外两本供词递给了冯恩道,有些话不用多说,他和崔小芙心里都自然明白。
张焕一催战马,战马扬起四蹄,数百战马一齐掉头,蹄声轰鸣,仿佛急风一般地快向东飞驰而去。
远处,二千多千牛卫士兵警惕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远去,渐渐地,他们也撤退了,九仙门前再一次被沉沉的黑雾所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