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听她如此说,却也不能放下心来。只道,这份合约先按区域签,但以后有了好的食方子到时要怎么签,还得两方相商后再订。
张四娘知他谨慎,大有拿这辣白菜的区域合约探水深浅的意思。当下就这样商定下来,
周正与帐房合了菜方子的银子,又依合同付了订钱。
张四娘收好钱,就要告辞。被周正劝留下来,这寒冬天气。怎么也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回去。
“大郎,你带我去瞧瞧你们的爬犁。”周正唤大郎一起去了后院。
……
镇西多是些民宅,知县大人的宅院就在其中一条幽静的小巷子里。这是一个四进的院子,是当年知县大人上任时购买的一处宅邸。
院子里除了住着家眷外。知县大人一般都留住在县城的县衙里。
张三娘脱了那半旧的斗篷,仔细叠好收在箱笼里,拎了食盒往小姐黄英娘的房里去。刚出了角门,就见黄英娘身边的大丫鬟明秋匆匆忙忙往外走。
“明秋姐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张三娘忙走几步追了上去。
明秋一见是她,当下更急,催促道:“哎呀,你怎么才回来。小姐才刚发了好一阵子脾气,喊了你好几次了。我去叫厨房的婆子给小姐蒸碗鸡蛋糕去。”
张三娘还要再问,明秋却是丢下她不顾地滑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张三娘看了看手里的食盒。这一大早上的。真够折腾的。一睁眼就要酸梅汤。她这刚买回来了,那边就要吃鸡蛋糕。这两种东西吃下去,也不对路子啊!
屋子里传来啪地一声脆响。张三娘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不敢再多停,忙拎了食盒子进去,“小姐,我回来了。”
屋子里笼了两个炭盆,暖烘烘的。与外面寒冷的空气反差实在是大,三娘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见黄英娘用眼睛瞪着她,不禁讪笑道:“这外面太冷了。小姐,你现在就要喝这汤吗?我先倒上一碗。”
大丫鬟明春暗道一声不好,先躲了,“小姐快别动。仔细别扎到脚。奴婢这就让小丫头进来打扫。”
明春的脚一跨出房门,黄英娘就摔了第二个茶杯,“呸,你存的什么心思,想害死我不成?”
这罪名扣得可真够大,三娘哪里担得起,她心里有火,却不能往外撒,硬挤出笑容,“小姐说笑了,我心疼小姐还不及,哪里会害你呢。”
“呸,你还敢与我顶嘴,你刚才是不是打喷嚏了?啊?你说,是不是?”
“是,小姐。我在外面跑了一大圈儿了才进的屋子,就忍不住打了一个。这也不能说我害你啊?”三娘也有些激动。
“你,你还好意思说。你打喷嚏时吐沫就在食盒上了,你还用那脏手去摸,还要给我倒汤!你,你就压根没安好心!”黄英娘索性把桌子上的茶具全部都划拉到地上,碎得满地都是。
“我擦,我现在就擦!”张三娘用衣袖开始擦试食盒,半晌,才讨好地笑道,“小姐,你瞧,这食盒干净了。我现在就去净手,然后服侍你喝汤如何?”
“谁要你服侍啊?脏死了,乡下人到底就是乡下人,从里到外都脏死了。滚,别让我看着你,滚!”
张三娘鼻子发酸,想哭却极力忍着,“小姐息怒啊,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
“滚!”
张三娘忙将话咽下,对着黄英娘福了福,退了下去。黄英娘的骂声不绝于耳,走到大门口时还能听到她不干不净地骂着。
三娘回到房里一头扑倒在冰冷的床上哭了好一会儿,将心中的郁闷发泄掉一些后,才慢慢地爬起身,打了冷水洗净了脸。望着镜中红肿的双眼,张三娘恨意难消,她暗自发誓,总有一天,她定要过那人上人的生活,到时,看谁还敢小瞧了她。
黄夫人静静地听完婆子的禀告,挥了挥手让她退下,对身边的沈婆子苦笑道:“英娘这脾气是越发的大了。本以为找个伶俐地陪陪她,没想到却是招来个窝囊废。”
沈婆子笑道:“这都挺了三个月了,比起之前的两个,已经算是不错了。”
黄夫人笑了笑,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这丫头倒是能忍。如今,我也不敢太深说她,毕竟她还有一个考功名的哥哥。待看看吧,若是能考中,那件事我就着手给办了。”
“夫人慧眼如炬,我看那二郎是个有出息的,不是连赵先生都夸赞他吗?”
“若要真是那般就好了。”黄夫人起身走到妆匣前,随意翻了翻。将一枝半旧的赤金流云钗递给沈婆子,“你亲自走一趟,怎么说,不用我教你了吧?”
沈婆子忙接过揣进怀里。“夫人放心,老奴自是知道如何去说。我这就去给她送去。”
“慢着,”黄夫人说道,“二门上的那个婆子是不是她的亲戚?”
沈婆子点头称是。
“这个月起给加五十文钱。”黄夫人手指轻敲着桌面,又摇头,“算了,待以后再说。你先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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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的时候,天气稍稍暖和了一些。周正不放心他们坐爬犁回去,便派了得月楼的马车送张四娘与大郎。临行前,张四娘低声与快刀刘嘀嘀咕咕好一阵子。听得那快刀刘眼冒精光。一脸的兴奋。
陈掌事重重地拍了下快刀刘。“你小子又得了四娘什么好了?”
“你就等着瞧好吧!”快刀刘脸上的肉一颤,迈着方步摇摇晃晃地进了后厨。
“嘿,这小子还跟我还这一套。”
周正瞟了陈掌事一眼。“你还怕他私藏吗?等着吧,不出今晚,你准能知道。”
陈掌事嘿嘿一笑,“掌柜的,你说这四娘年纪不大,怎么点子那么多呢?她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高人呐?要不要我去打听一下,只要找他,咱得月楼不愁比不过知味居。”
“她倒是提起过一个人,叫石头。不过这人不在这儿,说是出了趟远门。”周正紧抿了嘴唇。想到在后院从大郎嘴中得到的消息。
不由长叹一声,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身世,更没想到她如今的处境会这么难。但让周正感慨颇多是张四娘的能力。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竟有这等眼光,做起生意来比他这个世代经商的人还要老辣。若是十年后,又会怎生了得!
大郎与张四娘回到了宋家,待取出银子与合约时,竟把宋王氏生生惹哭了。这辈子,她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这还在其次,想她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如今女儿的福还没享到,就先享受到了外孙女了。她怎能不感动,不流泪。
“大郎先别忙着回去,姥娘给你们做好吃的。”宋王氏感动过后,马上就付诸于行动,宋氏也要过去帮忙。
大郎怪不好意思的,直说这都是四娘的功劳,他不过是帮着跑跑腿。哪里敢劳动长辈给他做饭。直说要回家。
四娘笑着拦下,“大郎这又是何必。姥娘与娘都高兴着,想做什么就让他们去做。你让她停也是停不下来的。何不留下来,大家一起高兴高兴的。你这么一走,他们的兴致反而淡了。”
大郎本就不善言辞,经她这么一劝,就留了下来,想到临行她与快刀刘之间神神秘秘地,不禁问道:“……那时人多我也没问你。你们说什么呢?”
四娘对他神秘的一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大郎不再追问,与她商量腌辣白菜的事情来。
这一千斤的辣白菜要腌起来,可算是不大不小的工程。一个坛子只能腌二十斤的辣白菜。所以,还要邻村买大缸,一个半人高的缸就可以腌一百斤左右,这种缸就得备上至少二十个。总要再多腌出一批来,备等零售或下次订购。这宋家的小院子里根本就不够大,再加上外面下得大雪,缸不能放在外面,只得找个房子当作坊才行。
“准备租房子啊?”大郎沉吟起来。
这辣白菜虽说赚的银子多,但花费也不少。
张大郎与张老家人一样,都是老实的庄户人,并有什么经济观念,虽说最近半年被张四娘引导得差不多了。那还是因为那买卖小,风险也小。可一旦接触点稍大的买卖,从心里就开始打怵了。生怕投出的钱太多,赚不回来。
这不是信不信张四娘的问题。而是从手里往外拿银子,真的好肉疼。
这时,宋氏进了屋子,摆了饭桌。
两碗热气腾腾的辣白菜炒米饭就摆上了桌子。
“四娘,你不会是与快刀刘说的这个吧?”大郎咽了下口水。
张四娘抿唇一笑,“可不正是这个嘛!我姥娘一早就特意为你做了米饭,想留你在这儿吃这炒饭的。你快尝尝吧。”
这辣白菜炒饭香喷喷的。又有饭,又有菜的,里面宋王氏还扔了几片肉,嚼在嘴里那个香啊。大郎三两下就吃光了一碗。
四娘把她面前的碗往他那里推了推。“好吃不?我这还有一碗,没动筷呢。你吃了吧。”
大郎不舍得吃,推了回去,“这炒饭也好吃啊,四娘,你怎么没拿这个换钱呢?”
是指也当个菜方子卖了,四娘摇头,“大郎哥,这越是身份讲究的人,越不喜欢把饭菜混在一起吃。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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