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连滚带爬,奋力冲向了地上的尸体,其兴奋的吼声就象深夜里的野狼一样让人毛骨悚然,“砍下他的头,砍下他的头……”
北疆士卒早就杀红了眼,一个个象嗜血的猛兽,死命向人堆里扎,诸般武器倾泄而下,“杀……杀……”
双方为了抢一个人头,霎时间失去了理智,没有人再顾及自己的生命。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把那个粘在脖子上的人头抢到手。抢啊……
大黑艰难地翻了一个身,张嘴又吐出一口血,他恶毒地诅咒了两句,然后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
一个敌兵愤怒地咆哮着,高举战刀冲了上来,“我要杀了你,剥了你的皮……”
大黑大为惊骇,手脚并用,拼命地向驰道上逃去。他看到了一个死去的部下,那是个弓箭兵,被敌人砍去了脑袋,脑袋就挂在脖子上,褐色的血象泉水一样往外喷射。大黑纵身扑了上去,身后的追兵赶到,一刀剁下,“当……”一声巨响,大黑高声惨呼,嘴里的鲜血顿时箭喷而出。大黑背上的战刀挡住了敌人必杀的一击。
“老子杀了你,杀了你……”大黑一边愤怒地吼着,一边手忙脚乱地从弓箭兵的背后拽出了弩弓,翻身就扣动了扳机,“老子杀了你!”
那追兵正要一刀剁下,不料大黑手里凭空变出了一张弩弓,三支犀利的弩箭霎时洞穿了他的身体,强劲的冲击力顿时把追兵带得倒飞而出。
“杀,杀,老子叫你杀……”大黑擦了一把嘴里的血,爬起来,对准敌人的头颅就是一刀,“老子叫你杀……”
大黑一手拎着血淋淋的人头,一手驻着战刀,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仰着脖子,竭尽全力,象野兽一样嚎叫起来,“求援……求援……”
“咻……”
一支鸣镝厉啸着射上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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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如血,长刀如虹,鲜红的血珠顺着刀锋点点滴落。
颜良驻马立于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冷目四顾。
斥候飞驰而来,“大人,刘靖于朁亭中伏,全军覆没。”
颜良冷声问道:“长水校尉刘靖呢?”
“被我们杀了,是左部上曲的队率大黑杀的。”
“这个老家伙……”颜良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他还活着吗?”
“受了点伤。”
颜良点点头,然后看看身边的朱俊,问道:“大人你看……”
“董卓听信了毋丘毅的谎言,以为李儒死于你半夜袭营,所以他急怒之下,一时大意,派刘靖先行支援,结果被我们捡了这个便宜。”朱俊疲惫不堪地说道,“这里距离孟津只有四十里,逃兵又多,董卓必然会得到消息。我看,夜袭孟津还是算了吧。”
颜良沉声问道:“孟津和小平津怎么办?我的部下不救了?”
“董卓一旦醒悟过来,必定要集中所有兵力抢夺毕圭苑。毕圭苑一失,董卓的大军就失去了粮草,这对他来说,是个灾难。他要想在洛阳坚持下去,只有击败我们,再把粮草抢回去,或者把我们赶去洛阳,再次南下掳掠。”朱俊说道,“因此,从明天开始,董卓要对我们展开疯狂攻击,所以我们今夜必须退到伊水河南岸。以伊水为依托,阻击董卓,以便给毋丘毅和田畴腾出足够的时间,把囤积在毕圭苑的粮草辎重全部运到荥阳。”
颜良皱皱眉头,低声问道:“大人,我们要放弃洛阳城?”
“放弃。”朱俊坚决说道,“我不能让洛阳毁在我手上,更不能让洛阳毁在董卓手上,所以只有放弃。”
“我的部下怎么办?”
“将军可以派人秘密潜伏到孟津和小平津附近。待董卓率军撤退,立即联系吴雄和项澄,让两位大人趁着董卓和我们在伊水大战之际,带着北疆军从北邙山方向撤到虎牢关。”朱俊说道,“把孟津和小平津让给袁绍,他如果不派人死守,他今年冬天就不要过日子了。”
颜良犹豫了一下,是放弃孟津和小平津?还是把吴雄和项澄先救出来?
“好吧,听大人的安排。”
颜良挥手对传令兵说道:“命令诸部,立即把俘虏杀了,一个不留。”
“命令田畴,立即抽调兵力,把伊水河上的桥全部毁了,一座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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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沉浸在失去李儒的悲痛中,整日呆坐在大帐内,谁都不见。
他和李儒亦师亦友几十年,感情非常深厚,彼此间信任无比。李儒的突然死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田仪悄悄走了进来,轻轻说了一个更坏的消息。
刘靖死了,全军覆没。刘靖追随了董卓二十多年,对董卓忠心耿耿,是董卓最为信任的几个兄弟和部下之一。
董卓如遭重击,再也抑止不住心里的痛苦,泪水夺眶而出。
“急书牛辅、樊稠、吕布、胡轸,速速率军回援洛阳,诛杀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