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又要回去?这天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人都冻僵了,故意拿我们穷开心啊。大家正在骂骂咧咧的时候,对岸的军司马回话了,不许撤,加速过河,援军马上就到。
窦英急了,让我们几百人阻击冀州军?一阵乱箭就没了。还要不要人活了?这不是成心要我们死吗?他对身后的亲卫使了个眼色,那个亲卫心领神会,突然大声喊道:“兄弟们,官军来了,快跑啊……”
幽州军士卒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去。远处的山冈上,北疆军高举战旗,正呼啸而来。
“轰……”四百多人顿时炸了营,四散而逃。
窦英没想到敌人来得这么快,浑身不禁一阵战栗,“擂鼓……擂鼓……守住堤岸,守住堤岸……”
老歪在狂奔,汗珠顺着他的脸颊不停地滴下,四溅的泥水在眼前飞舞,巨大的喘息声让他几乎听不到厉啸而来的箭声。
堤岸的敌军衣裳褴褛,有的拿着简陋的长矛,有的拿着缺口的战刀,有的甚至拿着一根木棍。拿弓的没有箭,拿箭的在来回飞跑递送箭支,有不少人在几个上官的指挥下,正迎着自己杀来。这群人太熟悉了,他们不是幽州军,他们是黄巾军。
老歪迟疑了,他迅速看了一下自己的左右,士卒们和自己一样,虽然还在竭尽全力奔跑、呐喊,但脸上的神情都显得非常的疑惑。难道我们是来杀黄巾军?
“散开……散开……杀过去……”军候马平歇斯底里的叫着,喊着,“占据河堤……”
敌人的箭阵虽然非常稀疏,但还是陆续有士卒中箭倒下了。一个飞奔的士卒被一箭穿透,高声惨叫着倒飞而起,然后重重地栽倒在泥水里。老歪躲闪不及,一脚踩在了这个士卒的脑袋上,惨叫声嘎然而止。老歪心里一抖,跟上去的一脚突然散去力气,高大的身躯顿时摔了出去,一头冲进了泥浆里。
“老歪……老歪……”十几步外的老宋疯狂地吼起来,“你死了吗……”
老歪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走,走,走……”
“啊……”随着一声凄厉惨嚎,率先迎上敌军的几个士卒被一群强悍的敌人即刻砍倒,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被三支长矛高高挑起,呼啸着砸进了逼近的北疆士卒。
老歪大吼一声,高举盾牌挡住了那具迎面飞来的尸体,但巨大的冲击力依旧把他砸得连退数步,仰身翻倒在地,然后顺着泥泞的堤坝直滚了下去。几个飞奔而来的士卒躲让不及,有的踩着他的身躯冲了上去,有的被老歪撞倒一起栽了下去。老歪气急了,怒吼连连,“杀,杀上去……”
血糊糊的盾牌从天而降。腾空而起的老歪一盾砸开了敌人的脑袋,手中战刀顺势插进了另外一个敌人的胸膛,热气腾腾的鲜血象箭一般射了他一头一脸。
老歪一身泥巴一身鲜血,惊怖骇人,“杀,是人都杀,给我杀光,杀光……”
老宋带着人一路诛杀七人,气势汹汹地冲到了河水里。围住一艘还没有来得及靠岸的牛皮筏子猛砍,小筏子的五个幽州军士卒稍加抵推抗,就被剁下了头颅,射穿了胸腹,殷红的鲜血霎时染红了马颊河水。
窦英在几个亲卫的拼死保护下,跳上了一条皮筏,还没有等他坐稳,老歪就带着人杀了过来。手弩厉啸,三支犀利的弩箭霎时射穿了皮筏。窦英的一个亲卫呼号而来,老歪来不及躲让,狂吼一声,举盾撞了上去。那个亲卫受到重击,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老歪咬牙切齿,一脚把他踢翻,举起弩弓对准他的脑袋就砸了过去,“去死吧……”,手弩碎裂,脑浆和着鲜血四射而出。
窦英摇摇晃晃地向河水中间逃去,老歪奋力追上,抓住他的一只脚把他拖到了岸边。一个士卒拿起长矛,在窦英凄厉的嚎叫声里,把他活活洞穿。窦英双手竭力握住穿透胸腹的长矛,用劲最后一丝力气狂叫起来,“娘……娘……回家了……”
那个士卒骇然心惊,双手猛然松开矛柄,转身就跑。老歪坐在河水里,目瞪口呆地望着窦英,这一刻,他的心和河水一样冰冷彻骨。
在河堤、河边的一百多步范围内,双方将士纠缠在一起,杀得血肉模糊。北疆军将士强悍的实力,默契的配合,精良的武器根本就不是这些刚刚投降幽州军的黄巾士卒能够抵挡的。时间不长,堤岸上就躺满了他们的尸体。
对岸的幽州军士卒不敢再强行渡河,他们在上官的指挥下,迅速集结在一起密集射箭,不分敌我,一起射杀。
军候马平一手举盾,一手举着血淋淋的战刀,嘶哑着声音高声叫道:“撤下去,撤下去……”
老歪伸手拽下插在窦英身上的那柄长矛,最后看了一眼早已气绝的窦英,“兄弟,不要怪我,我们都是可怜人。”
徐晃接到马平的求援后,立即命令各部曲将士丢弃一切重物,只带长矛、战刀,急速驰援。等他们赶到马颊河时,血腥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徐晃命令各部曲占领山冈、坡地,设置据马、鹿角,准备阻击幽州军渡河。几乎在同一时间,三千幽州军在校尉严纲的带领下,也赶到了马颊河,但渡河时机已经错过了。
军候马平率领一曲士卒以损失一百一十人的代价抢占了马颊河。徐晃重赏了他们,并亲自带人掩埋了阵亡将士的遗骸。他看到老歪闷闷不乐,于是上前安慰了两句。老歪武功好,过去曾是徐晃的亲卫,因为屡次违反军律,徐晃只好把他罚到下面做士卒了。
“这次你立了功。”徐晃问道,“你是打算回来,还是继续待在下面?”
老歪摇摇头,“大人,他们是黄巾军。”
“不是。”徐晃说道,“他们是幽州军,是公孙瓒的军队……”
老歪又摇摇头,疑惑不解地问道:“大人,大将军和公孙瓒过去都是幽州的悍将,他们一个是黑豹,一个是白马,是好兄弟。后来我们到幽州打仗的时候,公孙瓒也曾跟随大将军征战,现在他们怎么会反目成仇?怎么会打起来?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翻脸了,自相残杀的却是我们黄巾军?”
“老歪……”徐晃严厉地说道,“你要是不想惹事,就不要把黄巾军挂在嘴上。黄巾军,黄巾军,你现在还是黄巾军吗?你是大汉边军,你是骠骑大将军的士卒。”
老歪畏惧地看了一眼徐晃,低头说道:“大人,我真的不明白。”
“今天我杀了一个人,那个人临死的时候拼命喊娘,我很后悔。我不该杀他的,我应该让他游过河去。打了许多年仗了,为什么现在仗越打越多?为什么过去的兄弟,现在要誓死搏杀?大人……”
徐晃仰天长叹:“老歪,我也不懂啊。”
第二天,麴义率领大军进驻磐河。
在马颊河西北方向,尚有三条支流,分别是笃马河、宋家河和老赵牛河。麴义为了拖延公孙瓒攻击魏郡的时间,于是依托这四条河流,在三十里的范围内,设置了一个“品”字形防御阵势。
麴义命令武烈中郎将文丑陈兵于马颊河,骁骑中郎将王当驻兵于笃马河。强弩中郎将孙亲、渤海郡校尉韩琼屯兵
第二章 如临深渊 第二十七节-->>(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