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用人拉放。按照他的设计,杠杆的后端挂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块,放弹前,让它高悬空中,用铁钩钩住杠杆予以固定。放弹时,则把铁钩松开,杠杆后端的巨石随即会飞速下坠,而杠杆前端的石弹便会高高飞出。这样一来人力需求少了,石弹的射程远了,威力更大了,重型石跑用于野战和攻城随即成为现实。
连弩炮和重型石炮的配备,让北疆军的攻击力大大增强,但攻击力强并不代表可以控制制高点。北疆军这番狂轰滥炸本想诱使叛军还击,以便在第一次强攻前尽可能摧毁敌人的制高点,但叛军似乎看透了北疆军的目的,一箭不发,让北疆军徒呼奈何。
大将军下达了强攻的命令。
麴义立即命令所有重型石炮、连弩炮、弓弩炮、弩炮,部分中型石炮调整攻击角度,待强攻开始后,把石弹和箭矢全部射上主城墙和瓮城,压制敌军的反击。其余中型石炮、轻型石炮、脚张弩全部对准瓮城和冯垣,以强有力的攻击掩护突击部曲的推进。(脚张弩是以脚踏张弦,射程较远,多用于攻城。臂张弩是以臂拉弦,射程较近,多用于野战。)
高览命令自己的突击部曲带着壕桥,列阵于前。
壕桥用厚木制成,长约七十尺,两端带有轮子。桥面两侧有挡板,上面铺有一层厚厚的烂泥巴,用于防止敌人的火箭攻击。突击士卒用这种器械翻越护城壕,可以大大节约攻击时间,加快攻击速度。
跟进部曲列阵于后。士卒们抬着一块块的木板,准备在突击部曲攻克护城壕后,把木板横铺在壕桥上,让后续部队继续前进。
临车被全部推到前沿,强弓手紧随其后。
临车如同简易的筒子楼,高达五十多尺(约今十二米),其顶部悬吊着箭屋。箭手可以居高临下射击敌军。一般强弓的有效射程在一百步到一百五十步,当突击士卒攻克了第一道和第二道护城壕之后,临车和强弓手就能发挥作用,掩护突击部曲继续推进。
短短时间内,各部准备就绪的旗号纷纷升起。
“擂鼓……”高览纵声狂呼,“攻击,开始攻击……”
“咚咚咚……”战鼓擂响,令旗飞扬,突击部曲开始进攻。
“杀……”一队队的悍卒高举盾牌,推着壕桥,奋力奔行,吼叫声直冲云霄。
“咚咚……”突然,洛阳城上鼓声四起,箭矢如雨,倾泻而下。
“轰……轰……”一块块燃烧的石块冲天而起,一路厉啸着,狠狠地扑向了北疆战阵。
叛军反击了。
城墙上的叛军居高临下奋力射击。弩炮的阵阵轰鸣声响彻了天穹,犀利的箭矢和燃烧的石弹铺天盖地。
与此同时,隐藏在瓮城和冯垣后面的敌军也展开了射击。
北疆军的突击部曲是敌人的主要攻击目标。奔跑中的士卒在箭雨中接二连三地倒下。石弹纷纷砸进人群,残肢断臂四射而起,更有几块石弹直接砸中壕桥,把厚实的壕桥拦腰砸断。
北疆军的弩台、箭台和石炮阵地也是敌人的攻击目标。由于制高点被敌人控制,箭阵密集,土台遭到了重击。箭台上的箭手被迫全部退到了木棚内。弩台上的弩炮虽然还在连续轰击,但间隔时间明显变长。石炮阵地因为有巨型木盾掩护,初始情况并不算糟糕。但随着叛军一颗石弹击碎木盾,砸毁了一台中型石炮,问题随即变得严重起来。
战车营校尉征询左卫将军麴义,是否把石炮阵地后移。
麴义气得怒声骂道:“怕什么?他能打中你,你就不能打中他?给我轰……”
“大人,叛军的石炮在城内,我们无法准确判断位置。”
“没办法就给我想办法。”麴义一鞭抽到地上,“先对准城墙上轰,把叛军的弩炮都给我轰烂了,快点……”
“轰隆……”长长的壕桥像一只咆哮的长龙,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重重落到撑沿上。
“上去了,上去了……”黄统趴在地上,一手紧握盾牌,一手用力锤打着地面,高声狂叫,“过桥,过桥……”
小黑一跃而起,干瘦的身躯如狡兔一般,三两步冲上壕桥。几个士卒紧跟在后,飞步狂奔。
“咻咻……”利箭撕裂空气的啸叫声惊心动魄。小黑想都没想,一头仆倒泥巴里,倒地之前嘴里还不忘喊了一句,“卧倒,快……”
后方士卒躲闪不及,当即倒下两人,其中一人坠下壕沟,被数支竹刺洞穿,惨叫声凄厉至极。
小黑扯着嗓子高声怒骂,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冲到了对岸。
“快过去……”黄统一脚踹到棍子身上,“带上你的人,快点……”
“兄弟们,走,走,走……”棍子回头高呼一声,身形如箭,飞速冲出。
中午,北疆军顺利攻占第一道护城壕,并在对岸竖起了盾阵。
跟进部曲随后推进,铺设横木,以土覆盖桥面,并迅速做好了攻击第二道护城壕的准备。
小天子蜷缩在土台的边缘,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前方沸腾的战场,脸上的神情不停地变化着,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李弘走到他身边坐下,递给他半块牛肉干,“打仗好玩吗?”
天子低头看看那块黑乎乎的牛肉干,没有接,也没有说话。
“在战场上,这是最上等的美味了。”李弘把肉干塞到他手上,轻声说道,“那些在前面奋战的士卒,只能吃点黑饼充饥,有时候饿狠了,又没有东西吃,只好喝点血。敌人的血也好,自己的血也好,只要能充饥就行。这个时候,生命是没有价值的,活着也不过是一种奢望。”
小天子似懂非懂。他默默地接过肉干,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怕吗?”
小天子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朕想回家。”
李弘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太残忍了。一个五岁的孩子,应该在母亲的怀里撒娇,应该在一个阳光明媚的田野上玩耍,而不应该在战场上接受这种死亡和痛苦的煎熬。自己似乎做错了。李弘伸手把小天子搂进怀里,在他冰冷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他本想说我明天送你回家,但话到嘴边他又忍住了。他不能半途而废,尤其在现在这个时候。这个五岁的孩子不是普通的孩子,他背负着中兴社稷的重任。他的命运从生下来那天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谁也无力改变。
“如果陛下害怕,臣就派人送你回营。”
小天子偎在大将军的怀里犹豫了片刻,小声问道:“什么时候能打胜?”
“三个月,或者五个月,或者……”李弘苦笑,“或者一年。”
天子傻呆呆地望着李弘,小嘴一撇,泪水立时淌了下来。“朕想回家。”
“那仗呢?不打了?”李弘指着远处堆放尸体的山坡,痛声说道,“那么多将士都阵亡了,谁替他们报仇?陛下是大汉的天子,是这些将士们的天子,陛下应该为他们报仇。如果陛下临阵逃脱,抛弃了他们,他们还会尊奉你为大汉的天子吗?”
这话小天子听得明白,不管仗打赢了还是打输了,都不能抛弃自己的兄弟,抛弃自己的手下。自己和一帮小伙伴玩打仗游戏的时候,最痛恨的就是逃跑者了。
小天子低着头轻声抽泣。他的确想姑姑,想回到自己温馨的家。
下午的攻击更加猛烈,双方好象都要把蓄积已久的仇恨全部爆发出来,更多的士卒倒在了战场上。
第二道护城壕顺利攻克。
三百台临车被推到了前方,六千名强弓手登上箭屋,向城上城下猛烈射击,但制高点被控制在敌军手上,北疆军无法压制敌军,导致大军攻击第三道护城壕失败。
黄昏时分,李弘下令停止攻击。
第十章 问鼎中原 第七十三节-->>(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