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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微月夕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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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笑纹从一件饰物到衣裙的皱折无不画得清清楚楚神形俱到仿佛能看到作画者那认真无比的神情那是在画他心中最宝贝最珍爱的所以他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而画男孩的则十分的大气随性仿佛作画时只是拈笔就来随意而画未曾细细观察细细描绘只是简简单单的几笔但却将男孩的神韵灵气完全勾画出来显然作画者十分了解男孩在她心中自有一个模印。

    兰息的目光停在女孩十五岁那张画象上这也是女孩最后一张画象那面貌体态与今日的惜云已无甚差别而且她身上的装束与她今日全然相同亭亭立于白玉栏前栏后是一片紫芍浅笑盈盈神情娇柔人花衬映相得益彰只是……她的眼中藏着那一丝隐忧也被作画者清晰的捕捉到。

    而男孩---那应该称为男子了长身玉立长眉俊目风姿如柳实是一个秀逸如月的美男子只是眉宇间十分的疲倦似是大病未愈体瘦神衰着一袭月白长袍腰系一根红玉九孔玲珑带同样立于白玉栏前身后也是一片紫芍人花相映越显得花的娇艳丰盈而他弱不胜衣只是他脸上却洋溢着十分欣喜的笑容眼中有着一抹满足。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为对方作画也是最后一次一起过生日第二天他就去了。”

    耳边闻得惜云低沉的轻语回眸看去她不知何时立于他身旁静静的看着画中的男子带着淡淡的哀伤。

    “我们风王室可说是东朝皇族、王族中最式微的一族从始祖起每一代都只有一名子嗣即算偶有生得两名、或三名的但不是襁褓中早夭便是英年早逝总只会留下一人承继血脉与王位。到父王那一代虽生有伯父与父王两人但伯父却也早早逝去只遗下写月哥哥一子。至父王继位母后生我数年内却再无所出后父王虽取姬妾无数却终只得我一女所以到我这一代风王室也只有我与写月哥哥两人。”惜云轻轻移步伸了手轻轻抚着八岁的男孩。

    “说来也巧我与写月哥哥竟然同月同日生他刚好长我两岁。伯父去逝后他即被父王接入宫中抚养同居于王宫中他无父母亲近我……父王政务杂事太多而母后……所以我们俩自小十分亲近再加上王室子息不多就这么一个也就分外珍惜。只是他自小身体瀛弱长年药不离口虽然他比我大但却反过来是我照顾他不论吃什么、穿什么、玩什么、做什么总是我拿主意感觉上我们不是兄妹而是姐弟。”

    “哥哥虽病弱但很会画画精音乐能自度曲他所写的歌每出必国人传唱而且还会写诗作文我所学的几有一半传于他他啊……实在是一个很聪明很有才气的人只可惜啊……他的身体太弱稍有不慎……”惜云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眸中流露出一丝调皮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记得有一年夏天那时候我们才过生日不久又迎来了父王的四十寿辰各国都派来使臣贺寿便连帝都也派来了专使所以父王寿诞那一天王宫大摆宴席国民共贺热闹非凡。那一天好动爱玩的我怎么肯穿著那累赘的公主服安安份份的坐着呢所以我要求跟写月哥哥换衣服穿让他坐在我的位子上而我则穿上他的衣服故意不胜体弱的样子所以父王早早要我回宫休息等宫人退下后我就偷偷再溜出挤进欢笑的朝臣中看他们斯斯文文饮酒进食听他们小声谈论着各种时事或是评价一下各国使臣的风度偶尔捉弄一下某个看不顺眼的人或者偷偷扯掉一个看起来很像贪官之人的腰佩玩得不亦乐乎。”

    “至宴尾时便有各国使臣带来贺寿的节目其中华国表演的绳技实在精彩我越看越往前奏当看到那两人在绳上高高跃起有半空中合为一个圆日然后又稳稳落回绳上时我忍不住大声叫好当时虽然热闹但国宴之中国主在上各国使臣在座那些人再怎么高兴欢快也不敢大声叫出来的我这一声大叫便显得格外响亮不但朝臣、使臣齐齐向我看来便是父王也向我看来待看清了我他当然明白了怎么回事所以狠狠瞪我一眼以示警告外还不忘回头瞪一眼坐在我位上的哥哥或是那天天气太过闷热以至体弱的哥哥受不了又或是哥哥一直担心害怕弄得心神紧张疲惫以至体力不支反正父王一瞪哥哥哥哥竟然当场晕了过去呵呵……”说到此处惜云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脸上露出欢快的笑容。

    “也因为那一次不但国人误会说‘惜云公主虽长得灵秀不凡却体弱多病’便是各国使臣回国后也这般向他们的国主说以至世人便都认为风国惜云公主瀛弱不堪。我知道了以后当然不服气自认为身强体健武功不凡怎么能担上一个‘病娃娃’的称号所以我就去挑战当时在风国可说武艺最高的禁卫大将军李羡想着我只要打败了他世人总不该认为我体弱多病了吧?”

    “那一次实是意外一个不小心他的龙环大刀竟然给我一剑斩断了真的是意外我真没想要斩断他的刀的。”惜云轻轻抚着那张十二岁时的画象画中的她笑得满面春风十分得意现在倒是笑得有几分不好意思“那一次我虽赢了可是把一个大将军的刀给斩断似乎是很不敬的所以也没敢炫向世人只好担了那个‘病公主’的称号。”

    “也是那时候起我很想去外面看看很想知道其它侯国有没有比李羡武功更高的人所以我就偷偷离家出走了只告诉哥哥一人自小什么事哥哥都是听我的、支持我的……只是……似乎应验着风王族的命运我健康、快乐的活着而哥哥……他生病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而江湖上的精彩生活引得我留连忘返却不知病弱的哥哥在宫墙之内是多么的孤独长年卧病床塌的他是多么的寂寞那种疲倦厌世的心情……可是我每次回来他却从不说总是强打精神微笑着听我说江湖上的那些事然后再微笑着送我走……等到我想起了……等到我想好好陪陪哥哥时却已为时晚矣!”

    惜云立在风写月最后一张画象前伸手轻触画中风写月的笑靥怜惜的感概的叹着:“其实从小是哥哥包容我的……江湖上那个纵性而为的白风夕是被哥哥宠成的……哥哥他把他所有的都寄托在我身上吧?因为我有一个健康的可以飞的身体!”

    兰息静静的听着目光扫过画下案上的那些手做的礼物很多都是十分的简朴粗糙的可是……那上面的份量他知道的若以外面那些金山相比她绝对毫无犹豫的选择这些在世人眼中一文不值之物的!

    这样的礼物啊有些人一生也收不到一件的!

    轻轻拈起案上那只小木船那是风写月做给惜云的第一件礼物笨拙得几乎不象一条船抚过船上的刀痕动作是轻柔的可声音却是冷澈如冰的“孤独的风王族又何尝不是幸福的风王族。”

    那样冷静而冰凉的语调让惜云从画中的笑容上回过神来只见兰息将手中木船又轻轻放回案上似怕弄坏抬看着惜云目光第一次清得可见底却如水下的冰没有温度“每代都只有一位继承人虽则孤单了些却不会有血腥那些冷残得连禽兽也不欲为之的手足残杀想来从未在风王族出现过吧?偶尔得到一个手足你们定是十分的珍爱即算以后去了可那种温情、那种温暖的感觉还是会留下可是……”

    移步走近眸光扫向画中风写月的笑容那种温柔的、欢欣的、好似拥有整个天下一般的满足的笑容指尖轻轻一点“至少这样的笑容我从未在我们丰王族见过即算是孩提时代!”

    仿若是石投心湖又仿若是雷鸣耳际只觉得“轰隆”一声心神莫名的被震动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依然俊雅雍容神态间未有丝毫变化甚至脸上的那一抹淡笑也未曾褪去可是……那指尖那似极其随意的点着却又停留许久的指尖一种心酸的感觉开始漫延目光微痛的看着那指尖……

    “难得你会跟我说这些话。”兰息目光从画上移开停在惜云脸上看到那一丝未来得有敛尽的心痛不由一征眸光转开极其随意的道“你是不是又在打我什么主意?”

    惜云一笑回复淡然眸光绕室一圈然后停在兰息身上“外面那些瓦砾是给你的而这里……父王已去这世上我最珍贵的便只有这些所以……不管你日后为王为帝你都不得动此!”

    兰息闻言眸光一闪似欲言却又止。

    惜云挥挥手似知道他要说什么“本来这里我并不想让你看到但以你的聪明自然会看出画后石室之秘所以我让你看看可此一出后便不要再入这些……就让它永埋于地!”

    “你是担心我着人搬外面那些东西时他们会擅入?”兰息眉头微挑自不难猜出她未尽之意。

    “擅入者死!”惜云淡淡的说着声音却如寒冰冷澈“兰暗使者是你丰国的死士可我们风国……集藏了三百多年的财富自也有守护之人!”

    “明白。”兰息微微点头。

    “那走吧。”

    眸光最后看一眼风写月嘴唇微动终只是轻轻一叹然后封上石门。

    两人回走出得石道重见天日环顾庭院一周兰息微微感叹道:“这座宫殿仿如神话!”

    “神话?”惜云一笑笑得有些憾意“神话总是会消失的!”

    话音落时合掌轻拍四下。

    四道人影半空落下皆跪于地垂低唤:“拜见王!”

    惜云微微抬手示意四人起身手指向兰息“认识一下兰息公子记住除他以外擅入者杀无赦!”

    “是!”

    应声的同时兰息只觉得四道冰冷的目光盯来如刀锋般带着凌凌杀气仿如能割人肌骨。

    “去吧。”惜云再挥挥手那四道人影便又无息的消失。

    “他们的武功比之你我也不差几多。”兰息道。

    “他们是世代相传的一生只守护此地室除此之外便是修习武艺自比江湖上那些沽名钓誉之人要强。”惜云移步走向宫外。

    兰息回看看那慢慢封闭的地室忽然轻轻道:“这些我暂不着人运走。”

    惜云闻言回“为何?”

    “因为我现在还不是丰国的王!”兰息的话音未有丝毫感情目光遥遥落向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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