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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飞雪连天射白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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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清无弹窗 宴之上,热气蒸腾。一头完整的烤羊放在桌子正中,备,凉热酸甜,聚于一席。一个戴着回民白帽子的厨师正小心翼翼的片着烤羊的羊肉。分到一盏盏的银碗里面。每片羊肉都是油汪汪的,飘动着诱人的香气,加了孜然和大料之后,更让满座的客人食指大动。

    在座冠带,全是大清淮军总兵以上武官,加上两个实授提督叶志和丁汝昌,都笑得和花儿一样。众星拱月一般的围着杨士骧。象邓世昌这样的官场毒瘤,根本没给他露面的机会。

    叶志指着烤羊和厨师,笑道:“莲房大人,这厨子是京城牛街出名的一刀香,回人弄出来的东西,就是有特别的香气,也干净。朝鲜这地方太薄,羊里面照理还有母鸡,乳鸽,鹌鹑蛋,咱们一概都简慢了,莲房大人是自家人,该得体谅咱们怠慢不是?”

    杨士骧笑得云淡风轻的,看着那些羊肉微微皱眉。他是讲求惜福养身的翰林,和这些上桌就是酒水淋漓,大快朵颐的武官们吃不到一路去。加上心里存着事儿,竟然略略觉着有些反胃。可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扫了叶志的面子,敞笑一声,也不拿象牙筷子,伸手就拈起一块儿咬了一大口。

    武官们都眼巴巴的看着叶志,说实在的。他们和这位北洋红人,淮军6师营务处总办坐在一块儿,也都有些拘着。往常十分手段使不出三四分出来。看着杨士骧来得豪爽,个个都是喝声彩。伸手就去拿肉。

    叶志含笑看着杨士骧举动,拍拍手,那厨师行了一礼,就退了下去。叶志指着麾下将官,笑道:“杨大人,这次您先期亲赴平壤,标下当得竭力巴结。跟着您的戈什哈队长,是我一个侄儿。还有把子气力。当差也勤谨。挑地戈什哈都是出过兵。放过马的主儿,在越南打法国人都不含糊!要是伺候杨大人有半点不周到,回来我就砍了他脑袋!”

    随着叶志话声,坐在席末一个满脸大胡子的武官笔直起立,手上油也不擦,平胸就是一个军礼:“标下尽现副将,盛军营统叶忠君听候杨大人差遣!标下为杨大人挑选了三百精壮卫士。全部用着德国漏底五子洋枪,大帅又挑了六百匹好马,加上原来朝鲜大院君的车驾,要不了七八天,准保杨大人舒舒服服的到平壤!要是伺候差使有半点差错,不要大帅军法,标下自己就抹了脖子!”

    杨士骧哈哈大笑:“雄壮!雄壮!一门都是虎贲龙骧之士!只是三百人的阵仗,太多了吧?我当得起这个仪仗?徐一凡瞧着不也觉着我杨莲房小气?给我安排车马。准备四个人赶车照料马匹。我轻身前往平壤,徐一凡还能把我怎么着?”

    叶志笑着接话儿:“杨大人是羽扇纶巾,谈笑间就让那二百五灰飞烟灭。但是也要让咱们尽一点虔心不是?再说了。杨大人在咱们北洋的地位,摆三百人的队子算什么?要不是军务在身,我叶某人恨不得带着盛军,亲自为杨大人牵马,摇旗呐喊来着!论心说,咱们当初在汉城,在徐一凡手底丢了点小小地面子。兄弟心窄,想借着杨大人地威气,先找点面子回来…………然后再让他们输个底儿掉!都是北洋地人,杨大人可能成全?”

    杨士骧只是微笑着拱拱手,并不说话。

    叶志意气更盛,一个个将官点过去:“左宝贵,聂士成,卫汝贵,马玉昆…………四员上将,十九个步队营,五个马队营只要等徐一凡离开平壤,从6路压过去。海面上是我北洋水师,几大远兵船,加上旅顺水雷营,威海水兵营横入大同江中…………。名将劲旅……咱们这是狮子博兔,势在必成!一举奠定我北洋在渤海黄海两侧不摇之势,也是我北洋与国朝始终的千秋大业!杨大人,这半个中国,还是要瞧着我们北洋,瞧着我们中堂的!”

    一个个淮军将佐肃然起立,朝杨士骧行礼。杨士骧也早就站了起来,一个个谦和还礼。这次叶志的布置,从李鸿章以降,都是极其满意的。特别是对于叶志不争功,不争徐一凡禁卫军财货的姿态,都是赞赏有加。这次差使办下来,按照李鸿章私底下的话儿,不给叶志一个钦差加衔,也太说不过去了。将来考虑替他活动一下,到南方放一个督抚什么地,再替北洋扩大一点地盘儿…………

    要不是徐一凡太过招摇,加上帝党那些书生笨蛋煽风点火,北洋能有这最理想的结局么?老佛爷想来想去,最可以依靠的还是他们北洋,他们的李中堂!

    此次事了,北洋地位,就真的是有深固不摇之势了。哪怕是老佛爷,恐怕也再也制约北洋不下了吧…………

    他微微一个闪神,一个一直藏在心中,就是午夜梦回,都不敢想的念头突然在心中一晃。

    国朝气数,在洪杨之乱,西洋侵逼之后,早就是物是人非了。旗人早就成了酒囊饭袋,大清国势,都是靠着汉臣实力派支撑。谁都知道这已经遭逢是三千年未有之变局。但是大清还是凭借着自己沉重的惯性摇摇晃晃走了下去。当初曾文正公未尝未有逐鹿的机会。只是他老人家最后用一副对联表明了他自己地心境。

    “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

    那些起自乡野地书生们,自解兵权,自去重势。延续了国朝下来。

    而现在李中堂位已经太高,权已经太重。他手下的智囊重将,心思也比曾文正公的那帮书生更切。到了骑虎难下地时候,倚天照海可见的,只怕是旌旗飞舞。流水高山映照地。只怕是一个个妄图从龙的虎贲之士吧!

    念头只是一闪,杨士骧就浑身一个机灵,差点失态。心中大骂了自己两句:“

    想,慎独的心思到哪里去了?狂妄,狂妄!”

    才一抬头,就看见几个厨师仆役已经鱼贯从后走了出来,每个人手中都有托盘。每个盘中都是一个小碗,碗中紫红的液体如浆。散着一种浓鲜的腥气。最后一个托盘。却是一个鹿头。头上是一双形状完美的大角,从鹿头眼睑的柔软程度,就可以确定是才切下来的脑袋。

    杨士骧是文人,突然看着这个场面,心里就是一个激灵。扶着椅背不说话儿。叶志却大笑道:“朝鲜这个破地方儿,没什么好地。参和鹿却是一等一地棒,你们这帮混球。看在杨大人今天地面子,各赏你们一碗新鲜的鹿血,烧得慌了,放你们一晚上大假!明儿再加倍谨慎办差!杨大人,丁大人,请!”

    仆役们将一碗碗鹿血分下,武们都眉花眼笑的接过。在场颇有些提督衔的重将,叶志说话口气那么大。按照平日不少人是不给这个脸。可杨士骧亲身而来。只和叶志交接。什么事情都是和叶志商量。谁还不知道中堂赞赏这次姓叶的差使办得好,有意让他切实主持朝鲜事务了?反正在朝鲜,就当矮他一头。财的也不是他,离了朝鲜,管他姓叶的向东向西呢。就连丁汝昌这和叶志敌体地水师提督,今儿在席上都是一句话儿不说,只是笑。

    当下在这些都成了精的武官们刻意奉承之下,满席当真是一片热闹和气。叶志亲手将那鹿头接过来,将一把薄得如纸一般的解腕尖刀递到了杨士骧手中,指着鹿耳朵笑道:“莲房大人,趁着新鲜,这里刺下去,出来的血不多,但最是补人…………高丽姬也替杨大人备下了…………莲房兄,无论如何要赏兄弟这么一个面子!恭祝莲房兄明日起行,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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