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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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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子再怎么打,这天下还是咱们爱新觉罗的,是咱们满人的。开了这个口子,其他满洲将军的位置,要不要让给汉人?汉人领了满洲将军的位置。那些八旗怎么办?皇上啊皇上,老天睁睁眼吧,我真的不要活着了!我不挨这儿,送我回家等死!”

    一阵哭嚎,屋内满人脸如死灰,而汉人一个个脸色尴尬。

    世铎呆呆地看着翁同禾,翁同禾却是勉强一笑:“没什么了不得的,皇上已经有了主意,让徐一凡抬旗就是了。汉军旗领满洲将军,也说得过去。而且皇上还会补道上谕。此举著下不为例…………战事完了,徐一凡这奉天将军的位置也可以去掉么!给他一个督抚,也就完了。”

    世铎咬着嘴唇就是不肯出声,翁同禾忍不住跺脚:“皇上的上谕,你们也不肯尊奉了么?”

    世铎这才铁青着脸冷冷的道:“事关重大,又涉及我们满人根本,我要面君!”

    这个时候,翁同禾也再无退让地余地,一扯世铎地胳膊:“走,咱们面君!”

    世铎却猛的一甩胳膊。丢开翁同禾地手:“姓翁的,此事不管了还是不了,今后咱们就算碰个面对面,我也就当不认得!你这个活曹操!”

    同一天,日本。广岛。

    广岛大本营设立之时。就请了伊势大神宫地大神官,做了分灵仪式。奉请天照大神庇佑此次战事顺利。

    在大本营内的一处小小庭院,就改成了分祀的神社。

    这个时候,穿着古怪长袍,戴着高帽子的神官正拖长了嗓门,以日本人特有的气声不知道在吟唱些什么。

    伊藤博文脱了鞋子,赤足站在神位前的木头地板上,对着供奉的勾玉,剑,镜这日本立国三神器地复制品默默合掌,垂默祷。而在神位之下,还放列着同祀的一些神主,这些木牌上面墨迹还很新鲜,山县有朋,川上操六,野津道贯………多少一时雄杰之士,都在这场征清战事当中化为一场甲午春梦。

    阳光洒下来,照在庭院当中,光影流动,一切都寂寥无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伊藤拍拍掌,这才抬起头来,朝神官深深一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伊藤战前笔直的腰背,现在也微微的驼了下去。目光却是越的深沉了起来。

    行礼之后,他才慢慢穿鞋,走出了这安静的分祀神社。神社门口,早就有几个大本营的参谋在等着他了。

    “阁下,朝鲜徐一凡已经誓师出,回师国内,他的电报,已经传到了北京,大本营才得到的情报…………”

    伊藤博文默默点头。眼神却向西方投去,似乎在想着那个一直未曾谋面的敌手一般。他半天不说话,几个参谋也不敢说话,只是垂等候。

    “大概在明天,这份电报就要登在大清时报上面了吧……清人地民心士气,又会得到多少鼓舞呢?真是想不到的苦战啊…………”

    伊藤博文喃喃自语,嘴角居然还有一丝微笑。

    他深深地低下头去:“责任真重啊,两个国家,整个亚洲,未来一百年的国运……真累。真累啊……山县君,川上君,你们已经尽到了责任,可是我还没这个福气成为护国的神灵呢…………”

    再抬头的时候,他眼中已经是精光四射,再无半点笑意。

    “联合舰队在哪里?”

    “阁下,按照计划,今日应该已经逼近天津大沽沿海,即将展开断然的炮击!”

    “征清第三军呢?”

    “昨日传来通报舰送至牙山的电报,船团在本土舰队的掩护下。已经暂时锚泊牙山外海,整理船团,装载换乘小船,补充粮秣,第三军司令官6奥宗光阁下电告,三日内,绝踏上清国山东的土地!”

    “胜负手已经全部放出去了……一生悬命啊…………徐一凡。我比你了解清国上下那些人,再有一次惨败,这些人再无抵抗地勇气,因为继续战斗,就需要变革,而他们绝对是不可能变革的!你是绝对来不及了!”

    同一日,天津东南大沽炮台。

    这个炮台,是绝对地京师门户中的门户,立天津不过百里,离北京不到四百里。一条海河通过这里入海,顺海河而上,可以通过水系一直到北京城水关之外。

    第二次鸦片战争,英法联军就从这里登6,击败了曾格林沁的守军,6路行军,水路转运物资弹药,一直打得咸丰逃往承德,并死在那里。李鸿章执掌直隶之后,又在这里重整炮台。添置克虏伯大炮,并且驻有重兵,几十年承平下来,大沽周围也是市镇繁肆,人烟熙攘。大沽周围地港口锚地。都停着各色各样地船只,挂着洋鬼子国旗的兵船也三三两两。往来于这里。

    战事起后,这里地兵又添了不少,洋鬼子号称绝对中立,这里的兵船也开走了,在大沽口一带设栈房的洋人商号洋行,都集中到了天津卫里面去,暂时停了生意。他们空出的锚位,就让给了大清自己地民船商船。东北战事急,不少那里的船都退向了这里,向辽南偷渡人和物资也需要船,一时将这里塞得慢慢的,到处都是桅杆林立,白帆张挂。大家也不是不担心鬼子会扑到这里,不过看着五个各有威风字号的炮台,还有上面黑森森的克虏伯大炮,再加上猬集在这里挺胸凸肚的兵爷们,大家又觉得,有这么多大炮,鬼子不敢来吧?大沽,天津,可算是天子脚下,鬼子能打到这里来?

    正因为大沽口位置冲要,所以天津镇总兵罗荣光也亲自驻守到了这里,天津镇驻守的练军,大沽口本身地守军,足足有五千余人据守此地。兵虽不少,却不顶用,罗总兵每天都在为这个事情担心。

    天津镇原来是北洋大臣脚下,精兵强将也不知道有多少,结果为了到朝鲜争地盘,当初叶志将天津镇几乎所有经练练军全部调走带去朝鲜,现在早给徐一凡吞下去了。罗荣光眼下这三千练军,全是新募,安了一个荣字营的名号。这些新募的兵,多是天津吃杂巴地的混混儿,还有因为战事起后商业萧条,失业的码头苦力。营头立起来还不到一个月,这些兵能顶什么用?洋枪勉强放过一两次,试射的时候还伤了自己人。这也罢了,当兵的本地混混儿居多,这些人哪有省心的,披了这身虎皮耀武扬威,敲诈勒索,喝花酒争风吃醋,了洋枪可了不得,打靶的时候不怎么样。但是殴斗起来却拿起洋枪连珠一样放!害得罗总兵只能先将这些枪锁起来。

    五十二岁的罗荣光烦恼得直掉头,拼命向中堂爷要顶用地兵队过来。一开始中堂还答应调,这几天却绝无消息,中堂本身也没有多少兵了,还要守威海要塞,大沽这里老炮手还调了不少走。其他同僚宽慰罗荣光,天津这个地方,多少洋鬼子在这里,鬼子敢过来么?他们也怕正牌的洋鬼子!

    话是这么说,可是小鬼子真来了。怎么办?

    昨天两帮平时就有旧怨的混混儿打架,还砸了大沽当地地巡检衙门,罗荣光一夜就光处理这个了。回来后烦得喝了四五斤的黄酒。中午才算醒过来,捧着脑袋只觉得头疼。

    老啦…………当初才披这身虎皮当差吃粮的时候。一坛子五十斤黄酒,摆起擂台来一个人就能干一半下去!

    一*四年九月十三日的中午,天津镇总兵罗荣光醒来之后想到的就是这个。

    他睡在远字号炮台收拾出来的官房里面,原来炮台最高长官,一个游击灰溜溜的去和大兵一起挤通铺去了。罗荣光在床榻上捧着脑袋,就听见门外脚步声响,那个游击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来不及行礼,就直着嗓门嚷嚷:“军门,军门!看见小鬼子的兵船了,在对面挂口!”

    罗荣光一惊而起,鞋子都来不及穿,直奔上炮台顶。炮台上面,已经猬集了不少官兵。个个都面如死灰,不少当兵的还趴在地上。罗荣光抢过一架望远镜,向东望去。

    一看之下,心下冰凉。

    苍黑色地海面上,阳光照得一片波光粼粼,望远镜中,十几面日本舰队的日章旗已经从海平面外升起,张牙舞爪地招展着。

    大沽炮台最顶用地大炮不过六门二百一十毫米的德国克虏伯大炮,其余全是小炮。北洋上下,都以为天津是通商口岸。洋人辐辏,鬼子绝不敢进逼。再说了天津条约也不让大清在这里驻兵太多。

    但是这些东邻,却疯狂得直逼上大沽口来了。在大沽后面,不到四百里就是北京城!

    军门哇军门,你筹地什么水师,你练的什么兵。二十年的辛苦,却等来今天日本舰队一直逼到了这里!

    这么一个大清,怎么就能让被这么一个小小的国家一直逼到门口?

    在徐一凡的那个历史时空当中,在19oo年死守大沽口,在被八国联军攻陷之后服毒自杀地天津镇总兵罗荣光。在心里只感到的是一阵深深的耻辱。

    过去三千年,在这个中央帝国早就步入繁华盛世的时候,对面这个小岛还在结绳记事,宛如野人。过去三千年,这个小岛一直在用仰慕的目光看着东亚的中央帝国。学习她的文化。学习她地文字,学习她的一切。

    偶尔有所不轨。就会被中央帝国按住一阵狠打,打完了还要他磕头认错。白江口之战,万历援朝战役……不要说腹心之地了,就连客厅也不让他呆。

    现在这个小国的军旗,却耀威在离北京城只有四百里的海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荣光下意识的想去拔刀,却摸了一个空,才想起自己连鞋都还没穿呢。他猛的举起手,嘶声大喊:“传令,备战!准备开炮!”

    对面日军舰影已经逐渐浮出了海平面,三条兵船顶在前面,这三条兵船都背着一门巨大的火炮,正是装备了三百二十毫米**,用来对付大清北洋水师定镇两舰的秘密武器,以日本三景为名的海防舰。这三尊**在海战中效用聊胜于无,但是对6上固定目标轰击,却绝对是利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沽炮台已经是一片喧嚣杂乱的声音,士兵们慌乱地到处乱跑,大沽周围的市镇也哭声震天。而日本舰影也越来越清晰,已经组成战列。突然海面上一抖,以三景舰为圆心,泛出一圈圈白浪,三门**已经喷吐出火舌,接着才听到声音。

    巨大的炮弹在空中**了沉重的声响,接着轰然炸开,门字号炮台上溅起了巨大的烟柱,一门行营炮夹杂着人的肢体高高掀上了天空。另外两炮弹落在了市镇当中。房倒屋塌,烟尘蔽空。而这么远的距离,炮台最大的二百一十毫米炮,根本无力还手!

    砂石高高溅起,直落在了罗荣光的身上。炮台顶部的露天炮位上,所有人都趴了下来,只有罗荣光直直地站着,几个戈什哈想拉他趴下都拉不动。

    “…………有死而已…………中堂,你这条路,走绝啦!没用!”

    风沙在北京城骤起。从中午一直刮到了深夜。

    往日开春才从蒙古而来的风沙,却在这个夏日狂暴的卷动,将天子帝都笼罩在黄澄澄的一片混沌当中,街上已经少有行人,只有走口外回来的商队地骆驼,才能在这风沙里面走动。

    大风撞击着北京城地四下,出呜呜的声音,压倒了一切其他声响。狂暴到了极处地时候,几乎要将紫禁城高大的宫墙撞倒!

    在颐和园乐寿堂内,满地跪着地都是掌握着大清中枢大权的官吏们。无分满汉,都俯在地,慈禧高高的坐在自己的塌上,旁边春凳上坐着垂的光绪。

    满室寂然无声,风沙也同样席卷了颐和园,在昆明湖上卷起了波澜,撞得乐寿堂的窗户沙沙作响。天色晦暗。满室的灯光也显得有气无力,照得人人脸色青白。侍立的太监们本来就是阴人,胆子最小,听着这犹如鬼哭的风沙大作的声音,一个个都是双腿股战。

    “你这还有道理了?让一个汉人当满洲将军?国朝不是不善待汉人士大夫,你瞧瞧,现在全国督抚,汉人占了多少?国朝本来就是一视同仁!可是关外那个地方,却是咱们国朝龙兴地地方啊!在奉天守着祖宗的陵寝,换一个汉人是怎么回事儿?你问问大家伙儿。自己祖宗的墓地,也不好让外人来守墓是不是?”

    慈禧正颜说了几句,想想又要安抚一下汉臣的心:“关外那个地方,其实我瞅着,和关内也差不离了,边禁----说实在的,现在谁还当一回事儿?老百姓去讨生活,谁也没挡着不是?将来关外迟早还是要设流官的…………汉人满人谁去关外当督抚也就无所谓了………我是从来不想这些有的没地,都是大清的地方嘛,谁守着不是一样?可是皇上啊。你要想想,北京城还有多少八旗子弟?他们可没多大见识,只想着自己的铁杆庄稼,你这么一弄,他们以为皇上准备不管他们了。关外八旗都换汉人了。他们还怎么办?要兴革,也得慢慢来啊。一步一步的,急不得,你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光绪无语,底下的翁同禾跪在他的身边,低低咳嗽了一声儿。光绪这才鼓起勇气抬头:“亲爸爸,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是现在战事急啊!现在关外能战之军,就一个誓师回援的徐一凡,不用他,用谁?国家也有赏功的道理…………要是不用他,给日本人冲进了奉天的祖宗陵寝,怎么有脸去见祖宗啊!”

    慈禧脸上怒气一闪即收,冷笑道:“还真把徐一凡当宝了?他回来,就准定能打赢?”

    光绪又低下头,翁同禾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了,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大声开口。反正在这件事情上,帝党已经撕破一切脸皮,为自己权位做最后一搏,已经退不得了。

    “太后慈鉴,日人不过六师团之兵,我大清其余诸将,在辽南集兵十余万,都奈何不了他们两个师团,但是徐大人一军之力,就消灭了两个,且覆其军,杀其将!此时回援,只要畀以事权,当能必胜!辽南现有提督十余,总兵无数,更有旗兵。如不予其重权,怎么统带这些兵将,怎么筹饷筹物?倭人一小小岛夷,若再不能败之,其余列强,恐怕就要再度环逼上门,我大清欲求自立而不可得!事态已经紧急万分,大清国威不可堕!此时可予以之位,不过从权,将来则可收之…………现在就算国朝八旗子弟,谁不为战事糜烂而痛心疾?此等举措。可安众

    慈禧气得不住冷笑:“你翁同禾还是大大地忠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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