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赠诗不错吧,读出来是不是特别畅快,心中那口囤积在胸口的郁气都仿佛吟出去了,是否?但是,万事都不会一帆风顺,亦不会统统向着美好的事物前进,就如诗中所言‘千古英雄成底事,徒感慨,谩悲凉’,想必林大哥已是看到那块令牌?”
读到此处,读信青年默默的看着那手中攥紧的令牌,背面‘掌’,正面‘林’,林上掌下,意义极大。
看着那在如今已是随着水涨船高,不同凡响的令牌,青年眼中仿若有一丝隐晦光芒闪过。
“当日,林叔将此令牌交给我的时候,我便知道那不是将一族命运交给一个外人,而是将一族命运交给保管之人,也是转交之人,林叔是一个极有常远眼见的人,他可能在当时就已知晓自己的结局....”
“尹舟侠士的死去,所有人都没想到,甚至都没去想过,毕竟那般人物,怎会死去,可他就这样死在大家面前,这场江城大比有许多人死去,林叔本应也会死,只是换成另一个尹舟而已,可就是这惨痛的经历,望林大哥谨记!”
看到此处,后面还有一小篇幅,可酒壶里面已没有酒了,看信青年笑骂道。
“好小子,净扯些罗里吧嗦的话...”
话虽是如此说,可青年显然还是耐心的读了下去。
“今后想必林叔当为那宁家第一护卫,而你应也要接管林家事务,成为林家之主,余弟只希望,到时候坐拥无上权柄的林大哥,能多多忆起如今那江湖儿女的快意恩仇,鲜衣怒马的拳师林穆,那一言不合以手中拳挥之的林穆,那在月黑风高下,吟诗痛饮烈酒的少年林穆...”
夜风呼呼的吹,月也已被乌云挡住,屋内的烛火灯芯也不知换了多少支,地上酒壶七八,滚落一旁,而那靠窗不知看了多少遍手中之信的醺酒青年,昏昏睡去,脸上有些胡渣,点点泛光的泪水洒在那多少显得有些几分俊逸的青年脸上。
嘴上还微微轻喃...
其中人名众多,有那林全,吴玥,尹舟,余尘等等,到最后无声。
....
宁府,夜已深,之前那人声鼎沸的场景也是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散去。
当然,明一早,可能会比今日还要众口嚣嚣。
在一处敞开大门的厢房处,从外远远就可看到,一丽人螓首垂帘,手握白绒毫椎,笔酣墨饱,神情郑重,缓缓写着...
“小姐,这封信....”
这时,林全从厢房外进来,手持一封信,刚想说话时,看着眼前那如此一幕,刚刚已要呼之欲出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将裹着红泥封蜡的信封轻轻放在桌上,最后才悄无声息的带门离去。
看着那依然通明的屋内,林全重重的叹了口气,背着双手,明明就一知命之年的中年之纪,在这一瞬间,整个人垂暮好似那古稀方年。
“老咯老咯,该让年轻人又来过一场咯....”
檀香绕,青灯缀,宁若霜面前那堆如小山的文案,粗略估计都有百数之多,且这还是从下面层层递进,一一筛选上来,可想而知,当时总共应有万数之计。
不知几炷香过去,天都已要朦朦亮。
不知何时的宁若霜,这才松开了执笔之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目,整个人这才松懈下来,桌上那极其鲜明的一信封,尽收眼底。
上面豁然写着,宁姑娘亲启。
字,依然是那般清秀工整无一丝洒墨点点,白底透黑,好似写信之人的为人处世,亦是那般出垢不染。
呵....
一笑而之,而女子自从那江城评比以来,到现在许久,都未曾笑过了,脸上无容。
信封上,话语并不多,只有一段跟林穆如出一辙的结尾之语。
世间浩瀚,尘世不过余尘也,江湖小小大大,大大小小,与君定缘,线缘自会带君与余再次相见。
勿念。
挚友,余尘。
“余尘....为何当日即已救我一命,那为何又不再救一命?对你来说又有何区别,我好恨你,现在你走了,尹大哥走了,爹也走了,只留我一人....你好狠心,既你有千算万算之通,那难不成我担任这宁家之主,也在你的算筹之内?”
宁若霜嘴唇一咬,手上抓着那信封,不自觉的用力几分。
脑海中又不禁再浮现出那日在客栈里的画面....那三柄带着淬毒的飞刀从后袭来,刀客舍命用大手只遮其二,其中一刀,眼看就要钉在女子致命要害处,就在这生死之间,一袖珍小剑不知从何地,突兀刺来....
宁若霜当时看得真切无比,那小剑她亦是熟悉,因为,她见过,就在那西城高高墙头。
麻衣持剑伫立,永生难忘。
咯咯咯。
俗话说得好,三更灯火五更鸡,报晓的公鸡,叫得早。
后来,这些事情后来,对于他们来说又会是另一个新端,另一个后来的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