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于林引来天下人的审视,而陆沉今日接过这桩差事的举动证明他并无怨望,至少能尽到臣子的本分。
陆沉的回答则坦然表明他这样做不是为了当今天子,说到底他只是割舍不下心中对先帝的那份情意。
短短两句话,两人对彼此的心思便已经有了判断。
“这桩案子便有劳你了。”
薛南亭缓缓起身,又道:“我会跟刑部高尚书和大理寺卿戚维礼打好招呼,让他们竭尽全力配合你查案。”
“多谢薛相。”
陆沉起身一礼,旋即亲自将薛南亭送出府外。
天色阴沉,细雨蒙蒙。
陆沉回到后宅书房,谭正早已等候在此。
“公爷,那三名刺客暂时关押在东院,其中一人被公爷内劲伤及脏腑,因为太医救治及时,保住了一条性命。”
“知道了。”
陆沉来到窗边大案前坐下,并未立刻给出安排。
他脑海中依然在回想方才和薛南亭的谈话。
这位当朝右相其实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焦急。
当然,他想帮秦正一把并非虚情假意,只不过他更想借这個机会看一看陆沉的内心。
良久过后,谭正忍不住低声道:“公爷,小人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陆沉双眼微闭,淡淡道:“讲。”
谭正鼓起勇气道:“公爷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很超然,陛下就算有再多想法,也需要顾及公爷在边军的地位,所以陛下只能用那种拐弯抹角的手段,而且也只是希望能给公爷施加一些禁制。既然如此,公爷似乎没有必要卷进这种风波,如果此案牵扯的人比较广,有可能导致公爷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原因很简单,今时不同往日。”
陆沉抬手轻轻敲着桌面,继而道:“想要插手朝政,进而真正触及到核心区域,光靠一些眼线和拉拢几个官员能有多大的效果?陛下或许是想继续将我架在火上烤,但我同样需要一个契机,将我的影响力从边军延展到中枢,奉旨查案便是一个开端。先帝在时,我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一心只考虑如何带兵打仗,然而现在不得不多想几步。”
谭正恍然大悟,垂首道:“小人明白了。”
陆沉意味深长地说道:“所以包括陛下和右相在内,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变化,反倒是左相一言道出最关键的细节。或许他也没有想得这么深,只是宦海沉浮数十年养成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劝阻。其实我本不想理会这些事情,只是……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局势如此,不得不提早未雨绸缪。”
谭正敬佩地说道:“公爷明见。”
陆沉轻吁一声,继而吩咐道:“去内侍省将那个太监及两名工匠的详细生平要来,再找织经司要这次的审查资料。至于这三名刺客,先熬他们一晚上,明天我亲自审问。”
谭正肃然道:“小人领命!”
……
皇城,修仁殿。
李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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