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新欢、久不踏足椒房殿的刘彻和大战方归的去病各自来找了她一回,不是为了旁的,而是让她为一位即将入宫的女医掌掌眼。这本是小事一桩,可他们言谈中的种种矛盾之处,却引起了卫子夫的兴趣。
听他们的说辞,这是一位身份成谜,又似乎身怀绝技的女医,与从前侍奉太后的义女医不相遑让。
但卫子夫深知两人的脾性,所以更加不解——他们为什么会让个来历不明的人入宫?不怕她包藏祸心么?
但是在看到江陵月的一瞬,卫子夫却了悟了。只因为这位江女医的长相......实在不似腹内藏奸之辈。
与她那双清盈盈的眸子一对上,一切警戒防备之心都软化成了一汪水。只是这般年岁未长、玲珑可爱的模样,却不像个积年的名医了。
但卫子夫自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心中百转千回,面上也不动声色,对她轻轻颔首道:“江女医,你来了。”
江陵月拢了拢衣裙,行了一个新学来的大礼:“皇后娘娘长乐未央。”
“江女医请起。”
卫子夫的话音刚落,她身侧两个婢女就把江陵月扶了起来,带到了一处座位上。
“我听闻,是去病举荐的江女医?不知你二人之间有什么渊源?”
其实她早从霍去病口中知道了前情,有此一问,不过是为了听一听江陵月的说法罢了。
江陵月在听闻“霍去病”三字之时,眼底闪过一丝尴尬。
她很快将情绪压了下去,字斟句酌道:“骠骑将军在行军回朝之时,偶然命人救下了我的性命,后来见我在军中充当疡医,又好心把我带来了长安。”
卫子夫在心底暗暗点头:提及去病的救命与提拔之恩甚多,吹嘘自己医术之时却少。
这样的心性果真不错。
她却不知,江陵月不提自己的医术,只是害怕古代版的“医闹”罢了。如果她仗着现代的医学知识自大自满,真碰到奇难杂症却束手无策,岂不是小命休矣?
卫子夫此番一是相她品性,二是为了考较她医术。短暂的沉吟过后,她缓缓开口:“江女医既然在军中为疡医,想来极为擅长金创之术了,不知道女医对偏风之症可有研究?”
偏风症?中风偏瘫么?
宫中有谁中风了?能让卫子夫堂堂皇后亲自折节开口的,想来身份也不会低了。
江陵月没有贸然询问:“风症我有所了解,只是亲眼见到之前,不能妄加断言。”
神经的坏死是不可逆的,现代医学只能通过把别的肌肉锻炼得更加强壮,从而勉强治愈。如果坏死的神经太多,她也没办法。
卫子夫似乎也知道这一点,轻叹了口气:“倘若不能治愈,能缓解几分也可。”
江陵月的眼睛倏然一亮。
这个,她刚好有办法啊!而且不需要太多医学上的手段,只要有个能工巧匠就可以操作。
那就是——轮椅。
“轮椅?那是何物?”卫子夫的眼神中一瞬生出好奇来:“你且与我细细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