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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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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零飒一边打游戏一边语音聊天。这次,我开始给她说起鼓草的事情了。

    “说归说,可你别坑我哈,好好打。输了就是你全责。”

    上学时和鼓草当过同桌,起初虽然不熟悉,但...男人的友谊就是这么简单,只要大家都打游戏,那很快就能混熟。我俩个性格都比较内向,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太过暴露自己生活的真实面目。

    和他真正交心算是在认识小台之后了,我因为小台的事很难过。无奈之下,只得去找他。说了几次之后,他渐渐敞开心扉,给我说起他自己的事。

    我一直没有过问当年学校那件事,就是那件让他众叛亲离的事。说到底,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问他这个问题合不合适。反正,在我的眼里,他也是个老实孩子,只是性格内向,但绝不是个坏人。

    当年,同学们的说法是:鼓草给利炬写情书,结果给人家弄哭了,他不但没道歉,反而又写了好几封,最后,老师只好又调了座位。同学们对于利炬坐哪都十分上心,最后老师把她调到了我隔壁,大家便再无话可说,放心极了。随后,鼓草就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猥琐小人。也就是在那时候,班长带头找我,让我以后别搭理鼓草。我拒绝之后,也并没有人说我,毕竟我当时在班里十分超然,他们都觉得我像个出家人,无口无面无心,不食人间烟火,更不近女色。

    “哈哈哈哈哈,太好玩了吧。要是当年你是现在这副模样,他们肯定不放心。可谁让你那时候胖得和头猪一样,谁都不会觉得你会构成威胁吧。不过,这么看来,利炬,居然这么受欢迎?”

    “可不是开玩笑,当年,我们整个年级,男生里,至少有六成都喜欢她,剩下的,要么是有女朋友,要么就是没见过她。”

    “那你呢?你怎么不喜欢她?”

    “...不知道。可能我觉得她太内向,比我都不爱说话,而且,我当时抑郁着呢,哪有闲工夫在意她。她在我隔壁坐那么久,但我好像从来没看过她,连她长啥样都不记得了。”

    鼓草对于学习很有执念,他一开始对利炬一点兴趣都没有,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学习不好。

    “你这哥们也太逗了,真是个人才。”

    后来,在高三下学期时,突然有那么一天,鼓草越看利炬越顺眼,怦然心动。就时觉得她长得不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可他不停地告诫自己:这都什么时候了,天天想这些不是耽误我学习吗?要是将来考不好就完了。

    经过几个星期的心理斗争之后,他决定,给利炬写封情书,让她拒绝自己,这样自己就可以好好学习。

    “好彪悍的逻辑啊...不过,倒也没什么错误。”

    洋洋洒洒写了一两千字的信,鼓草用信封装好,在课间跑操的间隙,塞到了利炬手上,转头就溜了。

    “信里具体写了什么?”

    “记不清了,但我就得他说过,第一段写的大意是,如果她把信的内容告诉别人,那她就是猪头。”

    当时,我已经不和鼓草坐一起了,坐得很远,相反,他俩座位倒是很近,扭个头就能看到。

    很遗憾,我这哥们并没有等来期待已久的拒绝。相反,自那之后,利炬时不时地就会回头对着他笑,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啊。要知道,利炬当年和我基本是差不多的,属于“三无”人员。得亏她长得好看,很多女孩子出于某种目的,会刻意接近她,想和她成为朋友。可实际上,我认为,她在这所学校里,一个真心朋友都没有。

    “很显然,利炬也喜欢鼓草。如果是我,一个我没有好感的男生给我写情书,我肯定会很尴尬,更不可能总去和他对视,暗送秋波。”

    要不怎么说鼓草厉害呢。换做是我,我肯定就自然地多去和利炬接触。可他倒好,当时失落极了,因为觉得这样下去学习肯定要废了。但这个年纪的小伙纸,又很难抵得住心动的欲望。所以,他俩之后的日子便开始了眼神交流,还有唇语。

    “人才啊。光靠眼神和唇语谈恋爱的,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看来不是一般的内向含蓄。”

    我也纳闷,这样算什么...只不过,我相信世界上一定会存在这种奇怪的相处方式。

    后来,有一天,可能是利炬的父母发现了女儿的事情,第二天一道班里,她就低着头,情绪很低落。周围的同学纷纷前去安慰,但她啥也不说。一节课过去了,鼓草忍不住了,只得上去“安慰”两句。哪想到,人家立马破涕为笑。

    再后来,鼓草思忖再三,还是觉得应该学习为重。就又熬夜写了封几千字的信,大部分内容都是表面自己很喜欢她,只有信的最后一段写的是:咱俩的关系可以先放一放,等高考完了,毕业那天,咱们再重新开始。如果考不好,到时候咱们一起复读。

    反正,这封信本质上并没有带来太多影响。当鼓草把这封信递给真在座位上坐着的利炬时,她只是含羞的轻声笑道:“还是和上次一样的吗?”

    不过之后,他俩的关系渐渐有些不太热切,鼓草可能觉得有点累,因为在他的视角里,都是自己主动,而利炬很少主动找他。

    那天,他脑子一抽,写个张小纸条:我追过你了,但是,你没回应,所以咱们还是散了吧。

    好家伙,这可捅娄子。

    当天下午,放学的铃声一响,鼓草就把纸条往她那一塞,之后就走了。

    很快,利炬就开始哭了,低着头捂着脸啜泣。恰好,这一切都被一位无故的吃瓜男同学看到,他哪里知道情况,别人问他,他就说:“我看见鼓草给利炬写了个什么东西,之后利炬就开始大哭。”

    随后就发生了众叛亲离的一幕。

    “但是,流传的谣言也太不合逻辑了。”

    “你也这么觉得?”

    “长得这么好看的女生,应该经常收到情书。怎么可能因为别人表白就哭呢。再说,她怎么会因为一个不在乎的人流泪呢。”

    “是的,只不过,她平时一点表现都没有,大家也不了解她,加上喜欢她的人太多,难免会对潜在情敌抱有恨意。”说到这,我突然哈哈笑了起来。“正好想到了个好玩的事。后来,她不是都坐我边上嘛。我就发现,我们数学老师貌似很喜欢她,别人在那自习他都不管,唯独利炬除外。他就喜欢跑到她边上给人家讲题目,关键是,后来鼓草也和我说过,利炬其实很反感数学老师,很讨厌他离自己这么近,尽管当年数学老师还是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这么想,利炬这件事绝对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之后,鼓草在众叛亲离之下更加郁郁寡欢。而利炬不声不响地坐到了我隔壁,我自然是啥也不知道。

    有一次,班里一个男同学找利炬聊天,把她逗笑了,鼓草正巧看见了,不自觉地滴下几滴眼泪,而利炬也恰巧看见了鼓草,好家伙,她也开始哭...

    有趣的是,他俩刚好的时候,鼓草前面坐的那位女生似乎蛮中意他的,经常找他说话,并且经常带吃的给他吃。后来,利炬瞧见了,课间隔着老远跑过来,把女生拉到走廊上,具体说了什么自然无人知道。只不过,之后,女生便再没有和鼓草说过一句话了。

    鼓草没有告诉我具体内容,但他写了第三封信,也是最后一封。原本准备给利炬,可当天突然改了主意。

    晚自习课间,鼓草准备把信扔进班级后面饮水机的垃圾桶里。就在这时,他余光看到了斜后方的利炬。随后把信踹到兜里,并且回头,之间利炬赶忙跑回自己的座位。

    “我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在玩什么。反正,即使坐到了班级最远的距离,对角线,两个人还经常用眼神交流...”

    “那封信,鼓草究竟扔了没。”

    放学时,已经九点多。鼓草虽然没有回头,但他知道,利炬一直跟着后面不远处。他也不管,走一回停一会,后面那道影子也是走一回停一会。最后,他随后把信撕碎,随手扔进了一个垃圾桶,便再没有顾虑,走向远方。黑暗中,只是依稀有一个模糊且落寞的身影在翻着垃圾桶,似乎在找着重要的东西。

    “这...好虐啊...不过,好喜欢啊。这种故事,老娘我听着居然也有些春心荡漾了。后来呢?就这样结束吗,好可惜啊。”

    “我要说还有更可惜的,你信吗?而且我得背点锅。”

    “怎么说?”

    “你还记得,鼓草第二封信,他说等到毕业那天再重新开始。”

    毕业当天,我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后来,鼓草告诉我前因后果时,模糊的记忆立刻跃然纸上。那天,大家都说说笑笑,相互合影留念。我除去大合照之外,就只和止羽一起合了张影。

    平时,利炬虽然坐我隔壁,但我从来没注意过她。但那天,我不知怎么,盯着她看了好久。她愁容满面,心不在焉,别人找她合影,她基本都拒绝,眼神迷离,像是看着远方,搜寻等待着某样事物,或者说是某个人?

    我没管那么多,一早就想走,但有些不好意思。看见鼓草之后,感觉他也有些不开心,心想着,可能因为他被众叛亲离,所以有些不痛快。拉着他说道:“我们两个走吧,正好坐一路公交车回家。赶快的,我一秒都不想多呆了。”

    他有些茫然,但还是被我鬼使神差地拉走了。

    “最后,居然是你和男嘉宾牵手成功了,是吧?哈哈哈哈,有点缺德啊,以后你得对人好一点,人家为了你,连初恋都没了。”

    那年,鼓草考得并不理想,但他没有去复读。过了几个月后,班里一位好心人告诉他:“你猜我这个复读学校碰到了谁?”

    “还能是谁?不会真的是利炬吧?”零飒此时一脸姨母笑。

    “真的啊。人家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答应的事情根本没忘记。”

    后来,鼓草也去了她的学校,但找了一天也没找到人。之后,无论如何尝试联系,也根本联系不上,完全断了联系。

    “鼓草和我说过,他说当时觉得自己追到她之后,反而有点不喜欢她了,觉得自己太累了。”

    “呵呵,这不和你一个德行吗?果然是好哥们啊。你俩还是适合打光棍,不然害人害己。要是实在不行,你俩凑合过。”

    “滚。”

    “不过,你千万别决定你自己有错。当年他会和你走,就已经说明了他自己想走,如果他坚持去见利炬,是绝对不会和你走的。”

    ......

    +下课后,我和鼓草约了一块吃饭。他告诉我,他又换了一个相亲对象。

    “哥们,相亲啊,就别想着爱情,能凑合过就可以了。别搞成我这幅样子,连备胎都不是。”

    “陆微,其实,我有时候挺佩服你的。”

    “为什么?几年时间全都错付了,被人当猴耍,麦当劳都准备请我当形象代言人。”

    “你好歹为自己想做的是付出了一切,虽然结果很不好,但至少不留遗憾。反观我,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联系也联系不上,加好友这么多年,从来都不通过。”

    我有些心虚,但话到嘴边,也只好强装镇定:“都这么多年,人说不定早结婚了,联系方式也早就不用了,她的号可能仅仅是留做个纪念罢了。说白了,她长得这么漂亮,家里条件又好,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就普普通通过日子,高攀不起。你俩就算当年在一起,现在也玄。”还有一件事,我们班当年的群聊都还在,无论是QQ还是微信,利炬的昵称都是一个英文字母。那是...鼓草名字首字母的英文缩写。她也不退群,所有人,全都联系不上她。但我基本可以确定,她的账号还在使用,因为前些日子,她把自己在群里的备注改成了真名。

    说到这,我有时候挺佩服鼓草的脑洞。他点开利炬账号朋友圈,里面一条也没有,是剩下一副背景图片。他硬是让我去联想,可我啥也看不出来。他就开始给我解释,好家伙,合着他认为图片里几个主要的意象恰好是他和利炬的名字。不过,还别说,他的解释还真的说得通。只不过,一般正常人是绝对不可能想得到的。也不知道这小姑娘到底花了多少功夫,才找到这样一张图片的......

    “这些年,我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就想着能和她见上一面,把过去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就这样结束,我也就没有心结了。”

    我听着也跟着有些难过,毕竟,我的无心之举,算是造成了两个人一生的遗憾:“兄弟,我不知道怎么帮你,但你今后有任何困难,都记得来找我,我就是拼上老命,也不会不管的。赶紧吃饭吧,你不吃我一个人吃完了。”

    “那你给我推荐家饭店吧,我和这个女生聊好久,过段时间得见面了。”

    天气还没完全转热,之前和零飒吃冰淇淋,给我吃得胃疼,但今天我还是管不住嘴,又陪她吃了一桶。

    “那天利炬究竟和你说了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鼓草?”零飒此时正大口大口地炫着冰淇淋。

    “最美的话在于不说。有些真像还是不知道的为好,过往,待到回首时,已经面目全非。花团锦簇的年华已经过去了,现在只剩下一地的落叶。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你应该感到幸运,无论好坏,你自己的感情已经结束,你努力过、爱过、恨过。哪天,你的情绪被一扫而过,剩下的就又是一片空白的扉页。说不定,就是今天呢?”零飒有在那挑逗我,笑得很邪性,不过倒是蛮好看的。

    ......

    /陆微,因为他所以我存在。

    我对于他是否有所隐瞒,完全取决于他,当他想要知道时,一切都会有答案。如若他不在意,那就什么都不会知道。这段记忆思绪无法删除,只要一个念想,一段情绪,就足以续写下去。

    陆微小时候,家里客厅的沙发在墙角的地方会留下一片缺角,他喜欢钻到那里,带着他的玩具一起。有时,他会在上面蒙上一层被子,于是,就筑成了独属于他自己的秘密空间。他一直都喜欢待在角落里,那里很有安全感。

    那时候,他也很内向,但总是笑嘻嘻的,很喜欢和别人待在一起。可是,总让我觉得他不够尽兴。也许,就和他说的一样,他太贪心了。

    害怕一个人,所以,他卧室里的那台小电视,从来没有关过。每天早上五点多,他就起床看电视。那个时候五点多,很多电视台都还没开播呢。他就去看些广告节目,八星八箭之类的,当成小品相声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至少热闹些。

    那时,明面上看着比同龄人深沉,可实际上他还是喜欢热闹。现在嘛...他对陌生人虽有期待,但却又不敢抱希望。连朋友、亲人甚至是挚爱都会背叛,他哪还能总像往常般热情呢。

    再之后,他明显地抗拒出门,除了奶奶,他不再愿意和任何人出门。他恐惧,变得自卑且自负。一幅幅伪装的面具,钉在了他的面庞。更没想到,他会对一起都产生厌恶,对自己、对他人。

    内心中美好的幻想一次次被破灭,对一个曾经内心脆弱又敏感的人来说可不是小事。

    后来的一切,亦如他所言。

    而我,也就是在这个时刻出现。

    ......

    +很久很久没参加聚会了,我不想再去了。

    以前,多亏止羽,他帮我牵线搭桥,早年认识的人才有机会再见到我。

    “他们都从来不联系你?”零飒问道。

    “止羽告诉我一件很搞笑的事。当时班里有个同学和我俩关系都还不错,有一次他们同学聚会,止羽问他有没有我的消息,他居然说我死了。就这样,我被死了。”

    “哈哈哈哈...那你现在算是复活了吧...哈哈哈...”

    那个时候,心里很乱,却又不知如何排解,只好通过不断地社交去短暂地麻痹自我。最疯狂的时候,一个月的时间,我有二十天都在和别人社交。

    “很累吧,你不是喜欢社交的人,不喜欢热闹。只不过你当时很无助惶恐,无法停止不安的情绪。”

    她果然很了解我,也能理解,就如她所说,只要我愿意,她可以一直了解我。而我能为她做的,就只是将她放在心中,一直记着。

    我原本以为,这里是个美好的地方,人们没有欺骗,坦诚友爱,相互关心。可事实上,能偶尔在意我的人并没有增加,还是那几个。而原本我误以为真心相处的人,也不出意外地露出真实面目,泛泛之交罢了,不必牵肠挂肚。相遇时,因为寂寞可以同场起舞;沧桑后,寂寞如初,却宁愿形同陌路。我明白,世上的任何人都不会在意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不存在理解,也不需要。认清了事实之后便不会再去思考如何解决这一问题,因为这是活着的前提条件之一,不是问题,又何必去解决。也正因如此,接受一切之后,反而可以平静看待所有人。

    “你,也会离开吗?”我不想问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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