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答案本身就由我自己决定。
“会舍不得,可能,我还是希望离开,但至少现在,我会在这。”
“我不知道,我究竟可以为你做些什么?你总是迁就着我。”
“你能念着我的好,暂时就可以。为我做的已经足够,不需要再想了。”
......
/陆微想吃火锅。那时的他还没见着我,就想着约鼓草一起,可惜,拖了几个月也没实现。
我出现后,自然成了首选。毕竟,我也想吃,一个人吃总是没什么意思。他以前在周五的晚高峰跑到市中心人最多的店里,一个人吃火锅。可是,吃了十来分钟便发现吃饱了。他方才明白,记忆中每次都要吃上个一两个小时的火锅并不是真的在吃饭。
在家里吃火锅挺麻烦的,买菜还得切半天,最重要的是,锅很难洗。但好处是,一个静默的氛围,一个独属于两个人的浪漫场所。唠唠嗑,说说日常,轻松惬意。镜子里浮现的,是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家里的灯不少,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都有。虽然廉价,但也足以烘托出氛围。坠灯如霁后树梢垂下的片桐,没有主灯,只留各色光斑洋洋洒洒点缀成一片迷蒙氤氲,阳台的风铃算计着时光,半遮半掩的帘幕中溜走了阵阵烟气。
“听磁带吗?”
“好啊。”
我爱弹钢琴,喜欢古典乐。磁带机里有沙沙的底噪,被磁头磨下的磁粉是过往。一尘不染地走过,纤纤款步而来,可终究要留下时间的细流,带走的,是刻下的层层烙印。
嗡嗡的倒带声,是过去慢悠悠的时光,以往觉得很慢,现在却希望更慢一些。开始之前,又是一段空白的等待。事实上,这段空白一直都在,所谓的留白,并非刻意所留,仅仅是时光中的空隙,是被搁置,闲置而来的片刻。既是被放空,也是一切都被刻意选择的征兆。
趁着时间还没有发现,将所有美好的片刻全都雕绘进细沙中,不会有人能发现,调遣不同时空的粒子不可能被拼凑,回忆中的一切都只能是碎片,是延续连绵不断时间的延展。
老化的贴片电容、略带裂痕的齿轮、氧化的皮带,有些霉味的磁带。一切都回不去了,回忆无法播放,空空荡荡的机舱。那时候,还会为了争抢一盘磁带大打出手,哭着鼻子找大人们撑腰。现在,一切似乎都来得太容易,不知道该珍惜些什么。回过头来,自己究竟拥有过什么呢?原来,手里根本空无一物,指缝中溜走的全都被时间悄悄扣押,没有一件事自己真正拥有过的。
沉默,相顾无言,喑哑的叙事曲,咕嘟,风铃。
彩灯,白色窗帘,纯白餐座椅,钢琴,磁带机,音箱,电炉,火锅,细烟。
我只是看着他一个人洗碗的背影,音乐依旧,没有要停止的迹象,从远处的卧室飘来。透过窗,零零散散散步归来的一家人,依然在为生活忙碌奔波的青年中年。每个人的生活,如同电影胶片卷起。暗涌之下,是众生,也是我,是他,我们生活着,不知为何,恐惧,除了遥远一无所知。好在,我们从来没有停下脚步,无论刮风下雨,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你也喜欢钢琴吧。”
“算是,只不过一直没时间好好学习,所以只算是入门。”
“你都很闲,又怎会没时间呢?我教你,作为报酬,请我吃饭。”
“你会钢琴?”
“很专业的好嘛。”
......
+我其实很懒,为了活下去,从小学习做饭;为了家里衣服不发臭,从小学习洗衣服;为了家里不乱成猪窝,从小学习做家务。还有很多,都是为了生存才去学习,现在很多事情可以不用亲手去做,但我还是喜欢自己动手,习惯让我成了一个守旧的人。
零飒答应教我学钢琴,她显然是亏本的。说是我请她吃饭,事实上,能有人陪我一起吃饭,非常开心。我不排斥她,和她没有太多疏离感,距离恰到好处,并没有让我害怕。只是,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恐怕难以付出让她满意的条件。我是个一无是处的普通人,不是坏人,但也算不上好人。缺点一堆,优点也不明显。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也没有很深刻的感情,没有爱过别人,更没感受到爱,不具备爱的能力。
“兄弟,如果你遇到一个还不错的人,但自己啥都给不了别人,你会怎么办?”我和止羽经常游戏开黑,输赢也无所谓,找个由头闲聊罢了,鼓草和红雨比较忙,但有空也会一起来。
“想这么多干嘛,别人愿意和你一起,你就先处着呗。就你这样的,也干不出啥坏事,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不就行了吗?”
“话是这么说,你看看你自己。”
“别讲我,我说过,我已经对人类没有兴趣了。”
说起止羽,去年那会,他说他认识了一个小妹妹,还在上大学,但意气相投,就处了一段时间。我当时也没好意思说他,反正就用同样的话术告诉他:“你开心就好。”
实际上呢,也许是我变得现实了。他俩首先年龄差五六岁,这也算说的过去。我就是觉得他们只是一时冲动,并且今后生活的城市相差一两千公里,如此,又怎么可能长久呢。但想到他“年事已高”,虽然异性朋友不少,但一个都成不了,加上前女友带来的心理阴影,就不方便多说。
果然,没两个月就歇火了,和我想到原因分毫不差。
说起他,之前我一度怀疑他和纪伍有戏,因为没人会和一点意思都没有的人,大晚上压马路走到凌晨,并且走十几公里。他们隔三差五就打电话几小时,每天一起听歌。
正常人都会觉得这两个人有戏,我也不例外,那时,我和纪伍不怎么熟悉,后来了解之后,我才知道我这个念头是多么愚蠢。纪伍人很不错,但脑回路和一般人完全不同,我至今也无法完全摸透她。
去年那会,止羽还有一段插曲。休欠时隔一年,又突然联系上了他。并且上来直接就让他和她结婚,别说止羽,我们全都震惊不已。她说什么自己年纪大了,以后没优势了,就找止羽凑合凑合得了,还说当时和他分手是因为误以为他房贷非常多,现在发现弄错了,就赶紧找他结婚。
“我想清楚了,你是自由的,你出轨我也可以原谅。
我只想有个依靠,习惯你了,不想认识新的男生。
我们先领个证继续平淡生活。
我年纪大了,没优势了,害怕没竞争力,就你凑合一下。
你还不如我,再胖下去,我也不凑合了。
你贷款不是800w吗?怎么是80?早知道不分手了。
你故意的吧?臭傻逼。
那看来你有结婚的能力。
你也没不良嗜好,打游戏也不费钱,我青春不能耽误,否则亏大了。
国庆我去找你,维持一下感情。
在吗?领证,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
休欠这些语录让我自愧不如,我原以为自己已经够逆天了,没想到居然还有高手。
后来,我和止羽一起和纪伍吃饭,她倒是纯看乐子心态,审犯人一样看着我们。
“你把她删了不就好了。”纪伍开始发问。
“删了没用,她都换几个号了,删了又加。”
“我真搞不懂,你干嘛还陪她聊这么久。”
我和止羽对视了一眼,果然是窝囊好兄弟,看来想到一块去了。我俩一致认为,休欠都已经沦落到给一个带着恨意的前男友发消息寻求帮助的地步,就说明她一定快生活不下去了,毕竟她以往心理就很有问起,搞不好要出人命的,再怎么搞也不能看着别人出事吧。
“佩服你俩,当什么滥好人,这种人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也不全是,我其实还想着,她把当年欠我的钱还给我...哈哈哈。”
我可、笑不出来,后来纪伍邪魅一笑,出了个馊主意:“这样好了,你把你账号密码给我,下次她再联系你,我就假装是你女朋友,我来会会她。”
要不怎么说,在我心中,纪伍是唯一能力压虞伞、小台的“恐怖女人”嘞,她出手,事情还真就解决了。短短不到二十分钟的通话,就让休欠泣不成声,随后欲哭无泪羞愧难当。自那之后,她在我心中的形象又更加高大,只不过,我知道,这种女人可千万不能得罪啊,否则指定有我好果汁吃。
细细想来,在那之后,止羽就再也没有任何感情上的纠葛。他虽然比我年长,但心智上整体来看,我要比他年长。我居然经常给他提供感情建议,也真是糊涂。不过,单身的人,不个个都是情感大师嘛,尤其是,一次恋爱都没谈过的人。
鼓草很快也上号了,他说他最近那个相亲对象又要吹了。
“怎么了?兄弟,之前不是聊得挺好的吗?不是说,她长得很像你喜欢的那个声优嘛。”
“不行,我感觉我要是能有老圭十分之一添就好了,我根本不愿意低头。就和她摊牌了,但她好像还有点舍不得,算了,不管,下一个。义父,你还得接着给我当军师。”
呵,虽然我没相亲过,但都到这一步,就不必去太在意喜欢不喜欢 ,爱情不爱情了,本来就是带有目的性的。不合适的话,下一个也许就是更好的选择,犹豫不决反而可能会伤害别人。所以,我现在,还是不要去想太多,维持现状挺好的。
他的嘴很硬,说是不在乎,但没等两天,真正吹了的时候,他又开始怅然若失起来。
“怎么,鼓草相亲宣告失败,你怎么看上去很开心?”
零飒对此表示亲切的问候。她不也是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能做的也很有限,最多就是听着哥们诉苦,接着陪他吃饭。反正,最后一切的问题都是需要他自己解决。这种问题,即使是神仙,也帮不了,全都得靠自己。
我和鼓草一起去吃了火锅,准确来说是连着吃了两天,但,第二次吃完后,我的脸上浮现肉眼可见的笑容。
和零飒一起吃饭倒成了我日常的生活状态,想吃便一起吃了,不用挑时间。
“第一次吃火锅,我就看出他心情不好。很意外,他一年相亲了一二十次,我不认为会因为一次相亲失败就沮丧。”
“只能说明,人家这次寄予了很大的精力和希望。”
她说的没错。不过,我向多少和那个人有关系,都这么多年来,鼓草还是忘不掉她。
这次这位,鼓草已经聊好几个月了,约出来吃饭都有几次。他一开始给我介绍时,说那姑娘长得很像他喜欢的一位声优,对此,我无法说太多。二次元的事情,也就苏合非常了解。
按鼓草的说法,他觉得很没劲。他俩本身并没有太多共同爱好,也没有很多交集。给对方介绍了许多自己感兴趣的事,可对方每次都只是很热情地答应,到最后,啥也没去了解。他自己则是尽力去了解对方的兴趣爱好,这自然让他产生了不对等的感觉。
“说到底,他们二人的目的就不同。女孩想的就是尽力去了解一个人,找个条件匹配适合结婚的对象。而他似乎,还在幻想可以找到一个心意相通的恋爱对象。”
是啊,零飒说的没错。在该浪漫时顾虑现实条件,到了该谈现实时,却又满脑子浪漫的幻想。是种无奈,但也是现实。故事里的情景,并不属于绝大多数人。
我不懂得安慰人,甚至抗拒安慰被人。在我看来,如果我没法让别人心里好受些,那我做任何事情都毫无意义,远离这一切,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但出于种种原因,我也不忍心走开,只好默默地在一旁听着。好在,这家老北京涮肉我很爱吃,尽管鼓草一直唉声叹气,但丝毫不影响我干饭。遗憾的是,我“年事已高”,没有以往能吃。
当他提到想养条狗来转移注意力时,我表示认同。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吃完饭回家大约一小时后,他就发来消息,狗,已经买好了。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见他冲动消费,不禁让我想起了以前的自己。认识小台后不久,出于某种现在已经无法理解的原因,我冲动之下买了辆车...想起来了,那时快到夏天,我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出门玩,她说天太热,我说如果有车接车送会不会好一点,她说大概确实如此,我就买了车...事实上,在那之后的几年时间里,她也就坐过三四次我的车。
“所以,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开心?总不能是因为他送你钥匙扣了吧?”
鼓草今天又约了我看电影吃饭,另外的,他还送了一个钥匙扣。说送有些不合适,是我主动找他要的。我家里所有关于小台的东西都被扔了,连她送的钥匙扣我也嫌恶心托人帮我丢到外地的垃圾桶。我厚着脸皮让鼓草给我重新买个钥匙扣。
他还是一样闷闷不乐,我心情尚可,只好继续听着他的叹息。
后来似乎聊到了止羽,因为止羽让我下个月一起去东北旅游,我觉得很开心,就问他和红雨有没有空一起。红雨说有空的话一定,但鼓草明显是没空的。
这件事说完,他沉思了一分钟。
“这样吧,我们这边大概每年七八月会组织旅游,可能也就三四天,但价格会很便宜。今年如果去日本的话,你要不要一起?”
我去,这么好的事!!!太棒了!!!
“好啊!别说日本,去哪都行!这么好的事,怎么现在才说。”
“所以,你开心是因为这个?”零飒问道。
“我当时问鼓草,能不能多带几个,他说都行。我就问他要不要带上止羽一起,他表示没有问题。”
后来,我和止羽刚提起这件事,他就问能不能带他一起。果然是好兄弟,想到一起去了。
“怎么?你怎么不想着带我一起?”零飒露出邪魅一笑。
“额...咱俩认识时间有点短。这不是最重要的。我和兄弟们一起,带着你,总是不方便的。别生气。”
“不会。以后,咱们两个单独出去玩。我想去欧洲,圣诞节期间的欧洲。怎么样?”
“可以啊。我只要钱够,全世界任何地方我都带你一起去。”
“不用给我承诺。承诺只约束在意承诺的人,就像是蒲公英的约定,风一吹就散了。时机到了,想做便去做。”
是啊,我以往开了那么多空头支票,最后没几个实现。我一直记着,可是,那个人已经完全不在乎了,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随口说着玩的,呵呵,如此信口开河,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对我的敷衍罢了。
“开心吧,有事可做,又有盼头,日子是不是稍微有了些希望?”
“每次,找到新的事情去做的时候,我总会很开心。”
回首往昔,我经常对未来感到迷茫困惑,害怕不久无所事事。可事实上,我每段时间都可以找到事情做,虽然大多并没有多大意义。但不知不觉之间,我已经变得结实强大。就如同,我不知道从小到大我究竟吃了哪些食物,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但就是因为这些食物,才让我从呱呱坠地的婴儿变成了又高又壮的成年人。过去一切的担心都在遇到当下时不解自通,是啊,事到如今,我似乎已经忘却了担忧。
“你一直都在顺势而为,一切你不自觉的行为塑造了你自己,就如同我们的相遇。”
换做从前,我一定会觉得和零飒的相遇是天赐,而现在,虽有欣喜,但平静的心并不会让我觉得再有那种迷离似的失衡感,只是告诉我,珍惜现在的片刻。
我有过许多次离别,真正的告别并不是郑重其事的文字或言语,恰恰就在一个宁静的清晨,热闹的上午,嘈杂的黄昏,喝完一杯茶,随后说了一句下次再见,之后,就再也不见了。
“你怎么了?”
“没...你想听我唱歌吗?”
“哟,你小子还会唱歌了?”
“唱得不好,但凑合能听?”
“来啊。”说完,她竟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她头一次笑得这么灿烂。
“那我就带来这首新歌‘园游会’。”
琥珀色黄昏像糖在很美的远方,你的脸没有化妆我却疯狂爱上
思念跟影子在傍晚一起被拉长,我手中那张入场券陪我数羊
薄荷色草地芬芳像风没有形状,我却能够牢记你的气质跟脸庞
冷空气跟琉璃在清晨很有透明感,像我的喜欢,被你看穿
摊位上一朵艳阳,我悄悄出现你身旁
你慌乱的模样,我微笑安静欣赏
我顶着大太阳,只想为你撑伞
你靠在我肩膀,深呼吸怕遗忘
因为捞鱼的蠢游戏我们开始交谈,多希望话题不断园游会永不打烊
气球在我手上,我牵着你瞎逛
有话想对你讲,你眼睛却装忙
鸡蛋糕跟你嘴角果酱我都想要尝
园游会影片在播放,这个世界约好一起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