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亦飘向远方,
“逃去哪儿也都只是飘零之人……
便用一个我,去换珍儿与绍儿安乐无忧一生罢。”
阿燕护主心切,在旁急得哭出声来,
“可入京这一路也就三十余天,夫人想要在这期间迅速怀孕,岂不是比登天还难?除却那些居心不良,沾花惹草之辈,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好男儿会轻易与女子粘连不清,区区几面就滚到床榻上去?
再说了,又不是每个人去的都是京城,若好不容易遇到个合适的相与上,人家辙道要去南昌去凤阳,莫非还要中途换人不成?夫人如此矜贵,总不能为要个孩子,与好几个人有染吧?”
徐温云确也考虑到了这层。
她自知有几分美貌,只需略施手段,勾勾指尖,就会有男人愿做她裙下之臣,可她看不上那些能轻易被美色所诱之人。
歹竹出不了好笋,病贝育不了珍珠,她这副躯壳就算只剩下生育价值,也要努力筛出些值得流传下去的血脉。
至于与好几个人有染,那就更不可能了。
首先她自己就过不了心里这关。
所以最好,是能寻得个靠谱男子,与她们主仆二人同往京城,而她只需在路上步步接近,引得他共赴巫山云雨,如此那般缠绵一路,大抵是能怀上的。
可如今这世道并不太平,出门在外之人警惕心都强,这萍水相逢的,又有谁会甘心情愿与她同往千里迢迢以外的京城呢?
徐温云暗衬一番,脑中灵光闪现。
谁说没有呢?
有的。
“镖师。
咱们去镖局下个镖单,让人护送我们一路去京城,至于这孩子的父亲,就从随行的镖师里头找。”
阿燕闻言也怔愣一下,好似看到希望般,立马抬手擦了眼泪,又细细一想。
“这条路倒走得通!
镖师这口饭可不是谁都能吃得上的,首先身子骨就得过硬,否则抵不过路上的风吹日晒雨淋雪打,其次人也要机灵,要晓得遇上恶劣天气复杂地形该如何应对,再者,走南闯北的见识也广,大多身手也不差……外头那些个不三不四的,指定比不得镖师靠谱。”
既已经没了退路,就只能蒙着头往前冲。
徐温云坐在车架上,实则是五内俱焦,坐立难安,只怪郑明存那厮狡诈异常,并未透露那媚*药的药性什么时候会发作,说不定是十日后,又或许就是在明天呢?
若是在药性发作之前,她都还没能相中人选,万一意识模糊不清间,当真去大街上随意拉扯来个不知底细之人,那可怎生是好?
好在现在有了个大概方向,也知道该往何处使劲儿了。
当务之急,就是要寻个有能力,愿意接镖去京城的镖局。
徐温云当家执掌后宅三年,偶尔农忙时,家中的小厮不够调派,也曾聘请过镖局的人手,多少晓得些里面的门道,祁朝的镖局众多,竞争激烈,良莠不齐,其中绝大部份的镖局,为了确保货物的安全,都只会在固定范围活动。
虽说现在官道乡路道道都通,可这些路线都是要花银子疏通人脉,除了那几个数一数二后台极硬的,大多数镖局都只能各自走规定路线,不能挡了别人财路,坏了规矩。
比如说在衡州城中设有分号的会友镖局,就只专门押送前往江浙的镖,若是有客人需运货去广粤,会友镖局便不会接。
否则若是丢了镖,那便失了镖局赖以生存的信誉,在江湖上成了笑话。
能有实力送镖去京城的,两湖境内唯有一家,那就是扬威镖局。
徐温云原想待到了建宁城中,再前往扬威镖局的分号细问,此时阿燕撩起车窗前的帷幔,望见前方岔路口的茶寮处,赫然缓缓停靠着一列长长的镖队,一眼就瞧见了插在最前方镖车上,那张显眼的黄蓝相间,迎风招展的镖旗。
“夫人你瞧,那不正是扬威镖局的镖旗么?!”
还真是撞上了,正好上前探问探问。
“传令给车夫,咱也停在那茶寮歇歇脚。”
镖队人数众多,估摸着拢共有两三百多人,那阵仗甚至比郑家举家搬迁归京还要大,现是正午时分,应当正是要安歇吃饭,镖队正缓缓收队,井然有序,没有半分糟乱,不愧是扬威镖局。
徐温云轻车快马,很快就驶到了队伍前段,随着车夫吁得一声,马缰勒紧,车架顿停,她起身撩起车帷,可踩着踏凳下车时,许是颠簸得久了,忽觉一阵头晕目眩,脚底踉跄着,单薄的身姿斜斜朝一旁倒去……
此时,一双有力的臂膀,稳稳拖住了她的臂肘。
她双手下意识紧紧抓住那男人的小臂,抬眼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张一等一的好相貌!
剑眉星目,鬓若刀裁,俊朗中有着十足的英武,神情却很冷肃,通身都自带几分生人勿进的凌厉气场。
他着了身行动方便的黑衣锦袍,腰间衣带一勒,显得身形愈发挺拔修长,猿臂蜂腰,气势昂然。
好似把无锋巨剑,深嵌在巨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