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枝叶掩映下的,看着鹿的豹。
连小开拔足飞奔了起来。
他的蹄子踏踏踏地踏在地上。
他下意识地向着豹子的反方向逃去,绕过那一大片沼泽,他跑出一个圆圆的弧形轨迹。
前方道路逐渐开朗。
一条横向的樊篱忽然挡在他的面前。
连小开顺着樊篱,改变了方向奔跑。跑出十几步,他忽然又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个大沼泽。
沼泽的对面,枝叶掩映,下面有一只豹,清亮的眼神远远锁着那美丽而张皇的鹿。
他兜回了原处。
气喘吁吁。
我不是鹿……我是楚云。
连小开这样想。
虚的火轰隆一声在他心里烧了起来。
越烧,他的四蹄越稳。
豹不动,他不动。
慢慢地,慢慢地,连小开见到了。
他见到豹子的身后,森林的某个远处,烧起了冲天的火。天火。
那是来自于地狱的火。来自于连小开心中的火。
火慢慢地烧过来。
先被火煎熬的,必定是沼泽对岸的豹,而非远离的鹿。
心火焚天。
连小开觉得有点热。他嘶鸣了一声。
那火势,似乎已经烘熟了他的面孔。
还有三五步,火便烧到了那豹子所隐藏的地方。
华丽的,黑色烟缭绕**形,再慢慢聚为暗绿的颜色。
烟将那丛枝叶烤焦,叶子成灰,纷纷落下来。那美丽如明月的豹,清晰地,站在冲天的火前。高的,华丽的,熊熊难以停止的,火。
那豹子静若处子地伫立,似乎无视身后的焦灼。
它又动如脱兔。
它冲上了沼泽――
那沉过浮木鹅毛的水面,竟然承载住了一只豹子的飞奔!它飞奔的姿式好看到无与伦比,四肢舒展,似乎享受着乘风、越风的滋味。
鹿猛惊。
沼泽隔阻住火。
却载着那豹。
连小开回头奔逃。
还是樊篱。
身后,总是樊篱。处处,谁能得意。
它忽然明白了。
要跨过去。
跨过去,才有生路。
跨过去,才能回头。
这不属于谁,本应被彻底焚毁的森林。
蹄子出了血。
樊篱上的尖刺扎进了皮肉里,痛得连小开想要放弃。想要倒下来,睡在卧榻上,吃楚云亲手剥的果。
楚云……亲手……剥的……果……
痛到极处,是豪意。万丈。
连小开不再试图跨越。
它干脆地返身。
而豹子,正悠游地停在了沼泽上,看着鹿的一举一动。
它似在说,我不饿。我若饿的话,你又怎么逃得过去。
鹿返身,退,再回头,向着樊篱,跑起来。
离开樊篱一丈远的时候,鹿跳了起来。
它一跃,四蹄踏雪。
它几乎,几乎,就落在了樊篱之外――它忽然撞上了些什么。那透明的,看不到却切实被阻挡的,也许是镜。
纵然开满了,多少荣荣镜花;也许所见的,只是一个水月。
鹿落下来。
樊篱之外,永不可期待。那本是一个错觉。
豹款步而来。
……比他更冷静……比他更能忍耐……
……放弃自己……当作自己已经不存在……何人可以伤害一个已经入地狱的人……何人可以阻挡从地狱回返的复仇……
漫天遍野,都是那镜罢。
满满的。
豹子靠近,鹿不能够呼吸。
那猎物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猎者的心满意足,闲情逸致。
鹿,忽然起来了。
从绝望萎靡的状态,抬起了头。
连小开做了一个决定。
它抬起了蹄子,向前奔去,迎着豹奔去。
在遇见豹之前,它踏上了沼泽。
沼泽很深。
沼泽很多情。
鹅毛或者浮木,它都喜欢永远收纳。
连小开咬牙,坠了下去。
一点一点,坠入了黑暗的,憋闷的,压迫的,沉重的沼泽里。
一点一点,失去。
失去对森林的最后一点残余的视觉,也失去对任意一种世界构成的认知。
一刹那,鹿死了。
那是真真切切的死亡。
刹那永恒的死,被淹没,被挤压,被埋葬的死。
连小开终于落在了那条街上。
他看着自己的手和脚,人类的手和脚,禁不住气喘如牛。
面前的男人,站在月亮的下面,一件本白的衣衫,
第十二章 森森浮生-->>(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