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似乎浸着月痕。
“沈月关,我出来了。”
“很了不起。”
“你输了。”
“还没有。因为你死了。所以,我们两个,都没有败。”
豹未能得到那鹿。鹿,放弃了它自己。
两败俱伤到必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去应付轻描淡写的追逐。
“那么,再战!”
连小开手中有刀,有剑。
心中,有恨。
仇怨是武器中最伤人的一类。它至死不渝。它热好血腥。
那杀人的执念,在连小开的心中疯长,他毫不犹豫,进攻。
沈月关连绵地退。
他似在转圈子。
一串一串,一圈一圈。连小开变成一个模糊的影子,过客一般地从他眼帘里掠过。
偶尔青磷的光芒擦亮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生疼。
“不要打了。”沈月关叹。
他伸手,弹指。
连小开的进攻毫无破绽。他完美,从招式,到杀气,到平衡,到意念。
但是在沈月关的面前,连小开的进攻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破绽。
唯一没有破绽的方法只有不进攻。
进攻本身,是“有”。
天道,则是“非有”。
进攻的本身,和天道相违。所以,任何的进攻,都是破绽。
甚至连不进攻的破绽,那“无”,也是破绽,因天道是“非无”――沈月关尚未练到这里,但是对付连小开已经绰绰有余。
他一弹指间,叮叮叮叮叮叮叮,连小开的刀响了七声。
尔后,刀断作了八段,分散开八个方位,掉在了地上。
而连小开的手中,竟然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刀柄。
似一个孤零零的连小开。
毫无助力,没有退路,人生从一开始就定了局,再变调,也是悲哀。
“看在青磷剑的份上,我不杀你。”沈月关停了下来。
似一个影子,慢慢清晰变成实体。
连小开一言不。
他住了手,握着剑,同刀柄。
他忽然走到沈月关面前,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将青磷剑,呈了上去。
“怎么,莫易叫你交这个给我?”
连小开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过了许久,轻轻开口――
“师父说……”
那玉石相碰的声音似乎就要通过月夜这少年谦卑的口吐露出来,就似一朵昙花吐露她羞涩的下体招惹人观看。
“说什么?”
刀柄孤零零地飞了出去。
连小开将孤零零的自己,掷了出去。
直撞向沈月关的肚腹。
“他叫我务必杀了你。”
一句话这才说了完整。
若是要绝地反击,为何放弃锋利的剑,而用一把木柄?
因为沈月关的目光,总是被青磷吸引。
连小开看得很准。
沈月关果然,没有避开。
如连小开所愿。
只是……
只是那刀柄,竟然嵌入了沈月关身体里。之后,沈月关反手将它拔了出来。
那是一枚钝的,刀柄。
连小开想要奏的,是击伤之效,而不是锐刺。
这个男人的身体……
沈月关笑了笑,伸手把刀柄抛上了天空。
一刹那,那木遮住了月亮。
月亮却包裹住木柄,甚至映射下那些残刃的光芒形状。
牙匕终于出现在沈月关的手中。
沈月关伸展手臂,优美地一旋。
牙匕切割着那木柄。
一刹那,好看的木花,如一场有颜色的雪一样,飘洒了下来。飘在了连小开的身上。
“不要走――”
落在身上的木花,轻轻地覆盖住连小开周身四十三处可以致死的要害。
如此温柔,似一件温柔的护甲。
连小开的心却一直下沉下沉,冷如冰。
“杀了我再走!”
“我不会杀你。”沈月关从木花降落之后展露出来。“你进步了很多,唯一的欠缺,只在‘道’。回去继续练罢。”
他负手,如神仙一样,转身,欲飘然而退。
“练成了,又如何?怎么找到你?”连小开大喊。
“下个月初十,我大哥在洞府封刀,我也会去。”沈月关回头,眼神清冷如豹。“神仙洞府一共出了三十份请柬。请柬是什么,给了谁,如何使用,这些全部靠你自己去掘。如果你能夺得一份请柬,你就能见着我。――如果夺得请柬,记得叫莫易教你走九宫合道。”
小开只答了,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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