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师、梁斗等赴烷花剑庐救援。
而今她们居然一个被杀,一个被擒。
一一这是怎么回事?
那“皇后”见萧秋水并没有冲过来,冷酷地笑道:“我就是南宫汉,你最好记住这名字。”她阴冷地笑笑又说:“待会儿吃了这一宴,到阎王殿上去,也好报我的帐。”她随手一握,曲暮霜即给她一手推了过来,她一面桀桀笑道:“你们一定奇怪她们怎会落到我们手上是不是?也罢……你们就叙叙旧,自己说去!”
曲暮霜瞳孔张大,那本来羞赦的神情,早已惊骇得不成*人形,众人好不容易才定过她的神来,她哗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萧秋水问。
“我们……”曲暮霜抽搐着,艰辛地道:“……与萧大哥分别后,就回到家里,后来听说洞庭湖一带之武林大会,想萧大哥会去,便想凑凑热闹,爹也答应,谁知……”又一阵声喧,几乎昏了过去,萧秋水知其受惊吓过度,忙运内力于掌,暖流源源输入曲暮霜体内。
曲暮霜打了一个寒噤,又苏醒过来,断断继继地道:……爹爹也去,他是跟慕容英雄过去……我和描妹,则是跟大洪山荆秋风前往……”
萧秋水等心中都了然,慕容英雄是“慕容世家”中的第五号人物,昔日康出渔等暗杀慕容英,便曾提到这名字。慕容世家名列“四大世家”、“三大奇门”中联蝉,并是首席,实力当然非同小可。
至于大洪山的荆秋风,是著名粗豪,剽悍的青年高手,他的独一无二的兵器是一百二十七斤重,布满尖梭的六角巨棒。
曲暮霜、曲抿描、荆秋风三人一路上漫行到虞山一带。虞山地处水乡,周围多湖泊,微雨时猎烟疏雨,衣袂生寒,拂水晴岩。
东侧有剑门奇石,相传为吴王阖闾试剑处,故名剑门,断崖峭壁,笔立数仞,崖隙仰视,气象森然。登此俯览,平野千里,湖平如镜,无边风月。
曲抿描与曲暮霜本都是胸无大志的,只知道要去洞庭湖看热闹,便拖着手说好要跟去,也没别的意思,其实也有相助萧秋水逐得“盟主”的心意。
荆秋风可不是这种想法。他在两湖一带,甚是有名,大洪山气壮势宏,他的棒法,乃仿山势天涌之意,自信纵有人能击败他、但气势上可与天齐,无人可以相比拟,对萧秋水,既未见过,更未交臂,闻二女如此敬佩,心中大是不服。
其实他赴麦城,为的是一显身手,顺便借此追求这一对姐妹花,以功名来博取欢心――至少他初步的构想确是这样。
这日来到剑门,雨细日黯,淋在身上,本来舒服,但一路淋着来,少说也全身湿透了,荆秋风很不是味道,带曲家姊妹,找到了一处台岩,充作躲雨的地方。那儿也有几人,似在避雨。萧秋水嘀咕道:“怎么天不作美,老是下雨,真是讨厌!”
曲抿描故意地道:“啊,这雨不是很侍意的吗……”
曲暮霜也不悦道:“你怎可以咒天的呢!”
荆秋风本就不是有风度的人,给这对姊妹花这般一气,回顶一句道。
“你们不敢骂天,我可有胆!”
曲暮霜撅撅嘴道:“人家萧大哥才不会这样!”
“嘿!萧大哥!”荆秋风一路上己听了不少曲家姊妹称赞萧秋水的话,这回子给雨水一淋,火可是冒上来了:“他是什么东西!你们一天到晚提他,也不提提我!他头上长了一朵花啦?还是三头六臂。十二只手指两只牙齿?天下没第二个么!”
曲暮霜一晒道:“你怎能跟他相比!”
荆秋风怒不可遏:“为什么不能!”
曲暮霜不去理睬他,径自道:“萧大哥若听得有人比他强,眼睛会发出神采,而且恨不得立即去拜会对方,才不会像你这样,动辄发火……这就是胸襟之不同了。”
荆秋风听得瞪圆了大眼,期期艾艾地道:“说不定……说不定萧秋水只是装模作样,也许他听到别人比他高明的时候,他心中正想着去比斗,但又为了表示风度,不得已只好装作欣赏……这样也不一定呢!”
曲暮霜也瞪大了圆眼:“哈!哈!居然有这种想法……”笑着心中也不免有点怀疑起来了――真难说萧大哥是不是真的如此大度呢!
荆秋风虽然鲁直、凛威,但却不是好险小人,听曲家姊妹如此说来,对萧秋水心中也暗暗有些仰慕,心忖:待在当阳见着了他,要真是条好汉,我荆秋风就服了他,如果不是,嘿嘿,我的六角巨棒就要敲碎他骗人的把戏……
倏然“啸”地一声,一道闪电,曲暮霜猛地尖叫一声。
他们一直没有注意在岩洞边一齐躲雨的人。
正好一个闪电,照亮了岩穴,也照亮了岩穴里的人。
不知何时,那些人竟静寂地喝酒――三人在正席,左右各两人在偏席,无声地喝酒。吃肉。
这些人脸色苍白死灰,如地狱里浮上来的幽灵。
曲暮霜素来胆小,发出一声尖叫。曲据描也脸色发白。荆秋风天不怕。地不怕,发出旱雷般的一声大喝道:“吠、是谁躲在那儿装神扮鬼!”
曲抿描在江湖上行走反倒比较留心,陡想起武林中最可怖的“鸿门宴”,不禁颤声问:“是不是……南宫世家……”
只见中央的那“皇帝”打扮的人,例着森寒的白齿,用病缠于榻三十年般的忻忻声音道:“小……娃……子……要赴……神州……结义……大会……是……不……是?”
荆秋风没好气怒叱道:“关你什么事!”
那“皇帝”毫不动怒:“你……们……是不……是……支持……萧秋水?”
荆秋风本未决意,但对眼前几个人着实嫌恶,所以故意道:“我当然支持萧秋水!难道还会支持你们南宫世家那个怪物不成!”
那“皇帝”阴笑了一声,又“咔”地停住,似被浓痰塞住咽喉,然后又“咔”地一笑。
“很好……你……可以……死了。”
“什么?”荆秋风几乎不相信他自己的耳朵。那阴阳怪气的人居然判了自己的生死!
荆秋风正想椰嘲过去,但在右席的一名武将猛然站起!
荆秋风虽然高大,全身肌肉犹如柞树根瘤,目如赤火,声若焦雷,但那人一站起来:也不知怎的,杀气就不知比他大了多少倍!
那人一反手,抄起青龙大刀,在他抄起的时候,刀风已是“呼”地一声。当他抡起的时候,刀风又是呼地一声。等到刀风劈落的时候,又再呼地一声。
荆秋风不觉已退了三步。他的六角巨棒,因感受到奇大的压力,竟然举不起来。
他只有身退,避过对方一击后,再图反击。
但是对方刀光一抡,一声怪呼,血光迭现。
曲抿描人头落地。
那武将一收刀,欠身,道:“我是南宫哙。”
说完便立即退了回去,稳坐回席上。
可是曲抿描已身首异处。
尖叫的是曲暮霜,她哀呼着过去楼住她姊妹无头的尸身――曲抿描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尖呼。
荆秋凤金猿般的火目,更加血般烧红了。
他对曲家姊妹本就很好――好到不能抉择究竟喜欢的是谁,爱的又是谁――对方叫“南宫哙”的一出手就杀了他不知是最喜欢还是最爱的人,叫他如何不愤怒若狂。
他大喝,元气充沛了他全身。他为人耿直,素来都很检点。元气蓄藏,没有发泄的那种精锐劲势。
他六角巨棒举起,发出震天价响。
他矢志要把南宫哙捣成肉泥。
就在这时,文臣席上,一文官打扮的人忽然站起来,低低说了一声:“我是南官良。”
然后他就冲了过来。
荆秋风自侍臂力过人,杀气冲天,压根几没把这女相的男子放在眼里。
他瞥见对方冲过来的身法,极快、但不稳,他冷笑,这种身法,他还应付得来。
就在这时,遽尔变了。
那南宫良的身法,猝然加疾五倍!
这身法本来就快,再陡然加迅五倍,简直已快到无可思议!
这身法他应付不来!
荆秋风转头,拧身;一棒横扫了过去。
南宫良疾冲的身形,就似没有骨似的,在疾冲中忽然一缩,巨棒就在他脑背夹带着呼啸划了过去,而他却冲人了荆秋风巨棒范围之内。
荆秋风急收巨棒,但南宫良已拔刀。
牛耳尖刀。
就在这时,荆秋风猝然倒退。
南宫良一刀扎了个空!
荆秋风已急退到南富啥身前,一回身,一棒当头击下!
这下骤变,谁也意想不到,荆秋风毕竟是青年一代少有的好手,所以有豪气角逐”神州结义”盟主宝座,绝不是曲家姊妹的武功可以比拟。
他在这种情形下,居然还不求自保而要报仇,确实令“鸿门宴”中请人皆为之一惊。
他一棒击下,南宫哙意料不到,但在他身边的南宫庄却一抬手,一柄雁翎刀“叮”地二声,架过荆秋风一棒。要知荆秋风的六角巨棒奇重无比,加上天生神力,并借力一抡,所带起的回力已是十倍,南宫庄轻轻一刀,竟然封架得住,实在令荆秋风意想不到。
南宫良一击不中,也不追赶,亦向后疾退!
他背后就是悲痛中的曲暮霜。他退得居然比进时还迅速!
荆秋风心中一凉,也不管南宫庄,南宫啥二人,大吼一声,向南宫良飞攫过去。
就在他长空而起的同时,电光般的一闪,一支“海夜叉”,已刺进了他的腹腔。
在文官席上的“南宫伯”出了手。
同时间,南宫良己打掉了曲暮霜手里紫剑。
荆秋风发出一声长天狂吼,一手抓住钢叉,瞪着杯大的眼珠,瞪视南宫伯。
南宫伯也不禁退了一步,就在这时,南宫庄的雁翎刀已一刀劈在荆秋风的背上。
荆秋风狂嚎返身,南宫啥“霍”地一刀,一颗头颅又飞得半天高,血雨洒落,好一会儿才“骨碌”掉落地上来。
真是一刀两段。
曲暮霜眼见比悲惨情景,再也无法战斗,只觉天旋地转,而自己又正欲摆脱这恐怖世界,便终于晕倒了过去,不省人事了。
“……以后我便被送到这几来。他们问我,萧秋风会不会参加神州结义大会?我说,萧大哥本就是神州结义的创办人。他们又问,你为何赴神州结义助他的拳?我答,是爹估计两广十虎等会千里迢迢把萧大哥找到的。他们听了静了一会,再问,你爹也去了。
是不是?我只好照实说爹跟慕容英雄打水路去洞庭湖。他们听了,颇有怒气,说,凡是支持萧秋水,就是跟无伤作对。无伤的武林盟主是做定了,你爹不识抬举,你等着瞧,说着第二天起七人中便不见了五人,另外两个、押着我,让我受种种折磨,在这里担搁着,说你们一定会在这条路上出来……我等到今天,才见到你,实在好伯……”
梁斗变色道:“你把令尊的行程,也告诉他们了?”
曲暮霜含悲点首。
梁斗跺足道:“唉呀,这可糟了!”
这时只听树下宴筵中,那“太子”打扮的人嘿嘿笑着说:“我是南宫增。我们留那娃儿给你们,便是告诉你们这些……至于曲剑池、慕容英雄嘛……”只见他忽然一扬手,两件黑突突的物事又飞了过来!
孟相逢,孔别离相顾一眼,月夜下犹如电光石火,刀剑一闪,刀剑交叉,已托住那两件物事,原来又是两颗人头!
曲暮霜本已吓得魂飞魄散,一瞥之下,更是魂飞九天,哀呼一声,又晕厥了过去。
曲剑他原本拟从湖南之湘水上溯,至洞庭湖后,再沿汉水赴麦城。
曲剑池系老剑客,自从他失掉了六只手指后,他对世间英名的角逐之心,早已消淡得比湘江水还要清澈了。
他本与辛虎丘齐名,而辛虎丘却落得那般下场……这次他赴“神州结义”,倒不只是为支持敌人(萧西楼与曲剑池并列当世“七大名剑”之一)之子夺得宝座,而是为了慕容世家的事。
慕容世家是武林第一世家,因列“四大世家”之首,同时也是“三大奇门”之冠;五百年来,慕容世家人才辈出,领袖武林,脾睨群伦,声名不坠。
但在权力帮崛起以来,屡行暗杀,狙袭慕容世家的子弟,这几个月来,慕容世家死伤逾百。
权力帮或许并不急着要对付慕容世家――至少天下未定,首号敌人朱大天王未除,权力帮确是没有与慕容世家公开为敌的必要。
不过在权力帮而言,却是慕容世家先发动攻击:在乌江一投中,“铁骑神魔”阎鬼鬼之所以无法搏杀浣花剑派的萧秋水等;便是因慕容世家的人从中作梗。
可惜权力帮不知道,慕容世家虽早不齿权力帮所为,但确曾约制下属,不可先对权力帮发动攻击――其实在贵州乌江一战中,慕容世家的人根本就没有与役,只是邱南顾在胡说八道罢了,让“铁骑六判官”误以为是慕容世家的人,提早掀起了这一场一大世家与一大帮派的斗争。
战争甫发动之初,朱大天王便设法与慕容世家总管,亦即是慕容世家第四号人物慕容恭接触,希望能联合两家之力,再加上费家的外围实力,一举歼灭权力帮。
慕容恭是当时慕容世家安排与江湖武林接触的总负责人,他当然知道大势使然,与朱大天王合作是明智之举,因为权力帮早已收买了南宫,上官两家。
慕容世家显然已被孤立。
但是当他禀报慕容世情时,慕容世情一日回绝。
慕容恭只是负责人,慕容世情才是真正的慕容世家领袖,所以决策方面,慕容世情说不可以,便是不可以。
慕容世情做绝天下,年少时名动八表,当世之问:除燕狂徒之外,无人声名能在其上,可说威震武林,而且文采风流,也有不少奇行艳史。
他虽老了,但他的一女一子,慕容若容与慕容小意,都是尽得真传,是武林中出名的美人,也是翰林中有名的才子,他决不肯因与权力帮的敌对,而甘心情愿与他认为下流卑鄙的朱大天王同流合污。
这决定使朱大天王退而结网,等待渔人之利,趁着权力帮与慕容世家拼杀之余,常遣伏兵,暗杀了不少朱大天王心目中的“棘手人物”。
这次慕容家年轻一代外系重要高手慕容英惨死于川中,而曲剑池毕竟是川中一带的武林名宿,眼见慕容英尸首死状奇惨,脸容充满了惊疑和不信,想必是为熟人所谋害(其实乃为康出渔所杀),慕容英雄便想打探出究竟,找出真凶,所以他我上曲剑池帮忙。
慕容家与曲剑池有深厚的渊源,曲剑池早年曾在朱大天王手下重创,左手五指全折,就在那一役中,所以能够不死,全因慕容世情出手相救。
慕容世情与朱大天王亦在那一场拼搏中结下深仇;所以慕容家有事相托,曲剑池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在慕容英毙亡的现场中,慕容英雄发现了萧秋水身上的东西:就是他的一枚杨际光所刻的图章,变作碎裂小块,散落地上(萧秋水于该役曾着了铁判官一链,打得腿腰衣裂,图章便是在那时掉失)。
慕容英雄也是经过仔细查怔、拼凑,才勉强看出这图章上刻的是萧秋水的名字。
――浣花剑派的萧秋水怎会跟这桩事情有关?
于是他即去拜渴曲剑池,请问此事。他素知曲剑池与萧西楼相熟,而烷花剑派刚与权力帮大战过,现下生死不知,但门户已毁。
而且他也肯定在场的死尸,多被极强大的内劲震死,显然并非慕容英所敌。慕容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慕容英是他堂弟。慕容英雄出自正宗嫡系,所以名字能有两个字。在他之上的慕容恭,却是旁系中最出类拔草的一人,不过是在慕容家整整传了五代,挨了四五十多年才获取的荣誉。
能在慕容世家排名五位之内,毕竟不是非同小可。
声名都是靠实力去换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