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公子哥少年郎们,从家里翻出了也不知道多少年前先祖曾穿过的祖传甲胄,取下了早已经被供奉着却已然很多年未曾挥舞过的家传兵器。
家族长辈,但有其他心思的,直接就对其手刃,敢阻拦的,也直接砍杀出去。
颖都街巷内的茶馆,至今仁仍流传着当今陛下年轻时在颖都浪荡为非作歹乃一众小霸王头目的故事。
那是当年司徒雷是为了自污,保存自己。
待得其从南方入军旅后,这才开始了自己的峥嵘一生,再回颖都后,昔日的颖都小霸王展现出了自己真正的獠牙,不仅仅是将自己两个哥哥发配出去,同时抓住了大半个朝政大权。
这段故事,一直在颖都各家二代之中流传,甚至每每自家长辈因自己的荒唐而呵斥自己时,他们也会搬出昔日陛下的事迹,拧着脖子反驳道:
“吾乃凤雏自污也!”
年轻一代,视司徒雷为偶像;
而中年一代,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是曾和司徒雷一起喝酒一起欺男霸女过的,最差的,也是在后头摇旗呐喊叫好过。
后来,伴随着司徒雷的崛起,又随着他们自己年岁的增长,已为人父,甚至有些已为人祖父。
当年和陛下一起浪荡街头称兄道弟的时光,只能在不小心喝多了几杯后才会泛起了。
但眼下,当那个男人下了诏书后,很多人,动了。
街面上,越来越多的司徒氏族人开始出现,其中,甚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者。
甲胄,有的不合身,穿起来松松垮垮的,有的人提不动刀,只能拖拽在地上,憋着脸通红。
此时的他们,说是乌合之众,都有些抬举了。
但每个人眉宇之间都萦绕着一股子煞气。
妖兽,喜欢讲究个血脉传承,越是强横的妖兽,他们血脉之中就越是容易保存下一些天赋能力。
人,其实也是一样的。
祖先的传承,在不知道多少年后被唤醒。
颖都城内,数千司徒氏族人出了东城门,他们的右臂上,绑着白纱,在看见那辆先祖遗存下来的战车时,在看着那历代司徒家先祖牌位时,所有人都缓缓地跪了下来。
肃杀的氛围,从这群人身上散发出来。
司徒雷推开了身边想要搀扶的太监,自己颤颤巍巍地站起。
“朕,愧对社稷,愧对先祖,愧对晋地子民。”
一开始,司徒雷的声音还有些微颤,但随后,他的声音开始洪亮起来,脸上的潮红也越来越明显。
此时的他,仿佛根本就没有受伤,他依旧是那个靠着军功崛起的司徒家凤雏。
“司徒家先祖,乃晋侯前锋大将,随晋侯入三晋之地,驱逐野人,为诸夏开疆,凭此功绩,方才有家族荣光至今;
才能有今岁建国,称孤道寡之气象!
司徒家子弟,切莫忘记家族之传承自何而来,我晋地子民,切莫忘记如今生于斯长于斯之家土自何而来!
先皇,欲连纵野人,朕杀之!”
堂堂一个皇帝,在大庭广众之下,在数千司徒家子弟面前,在全军将士面前,承认了自己弑父的传闻。
“今,野人入关,欺凌我家土,叛逆无良,为虎作伥;国破山河碎,当此时,我司徒氏子弟当如何!!!”
战车身边,数千司徒家子弟齐声高呼:
“死战!”
“死战!”
“死战!”
司徒雷举起手中的旗帜,
声音当真如雷,飘荡四方:
“我三晋子民,当如何!”
四周成国军士纷纷将手中的酒碗摔碎,将刚刚分到的财货丢到了地上,
用兵刃敲击着自己身上的甲胄,
高呼:
“当死战!”
“当死战!”
“当死战!”
司徒雷右手扛着旗帜向前一挥,
嘶吼道:
“若死战,司徒家子弟,当死在万人前!
擂鼓,进军!”
………
大皇子所率中军先一步进入成国,并未快速行进,而是先和成国地方官府进行接洽,确保粮草支应。
一切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开展。
而今日,一封来自颖都的紧急剧情被传递过来。
帅帐内,
大皇子看过军情,将其放在了桌上。
在其身前,坐着李豹和李富胜两位总兵。
“殿下,颖都出事了?”
李富胜有些担忧地问道。
若是司徒家连都城都没守住,那么他们所要面对的局面,瞬间就会变得极为棘手。
大皇子摇摇头,咬了咬牙,道:
“司徒雷御驾亲征,大破叛军野人联军,逐杀八十里。”
“嘶………”
“呵………”
李豹用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感慨道:
“这司徒雷,还算有点东西哦。”
没谁希望自己的队友,真的就是一头猪,而之前成国、司徒家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太猪队友了。
李富胜也点点头,道:“这样一来,咱们就能从容不少了。”
大皇子下令道:
“李豹听令!”
李豹闻言,马上起身跪下,“末将在!”
“命你率三万铁骑,星夜驰骋,进驻颖都城外,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李富胜则马上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如今局势缓解,正是大家按照既定方略徐徐图之的好机会啊。
大皇子回答道:
“战后,成国太祖皇帝,于当夜,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