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明白,就算是现在把这封奏折送到了赵汝愚的面前,在这国难当头的关口上,皇帝和赵汝愚也不敢拿韩侂胄怎么样。但这仗总有要打完的那一天,如果到时赵汝愚突然想要秋后算帐,那么这封奏折就会成为一柄直指韩侂胄心口的利剑了。
看来种慎要想解心头之恨,唯有现在把这奏折递送给赵汝愚了。
李魁把那封奏折在掌心里敲了两下:“临大事者,忍人所之不能忍,方可为人所不能为。市井贩夫走卒尚知,太尉岂不明乎?”
种慎却并没有答话。傍晚的阳光慢慢黯淡下去,慢慢地把种慎掩入一片昏暗之中,他的脸色也跟着阴晴不明,让人无法捉摸。
种慎立身朝堂数十载,历经三帝,任太尉高职,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会打仗。官场上的门道千繁万杂,其实说清楚了也无非两个词儿:“小心”和“站队”。
在赵汝愚和韩侂胄之间的争斗尚未明朗化的前提下,现在就急于表示与其中的一方为敌,是否明智?种慎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他身后有整个种氏家族需要他一直在朝堂上继续屹立,他不可以不小心。在华夏的历史上,一人做错累及全族的事情并不鲜见,有时越是高官,越可能危及全族人员的安危。在大宋的律法里,从“满门抄斩”到“尽诛九族”可都是明文实字儿的直接写在纸页上了的。皇帝可没心思去关心你府中的某个下人或族中的某个子侄倒底无辜与否,总之,一概拉出去砍头最省心。
种慎尽管是已是官高功重,但他自问比起韩侂胄现在的地位和势力来说仍有不如。
李魁慢慢地走近种慎所掩身的那片黑暗,小声地说:“其实,我相信太尉早已经让送往抗敌行营的信使的马都备好了吧?”
种慎看了李魁一眼,突然叹道:“我真应该杀了你,省得我肚里有几根肠子都被人知晓的一清二楚。”
李魁却不以为意,笑道:“某大好头颅,不为君所用,也不妨为君所取。”
李魁心中明白:种慎要杀某个人的话,连哼都不会多哼一声。但他对着李魁扬言要杀他至少已经说了十年,但实际上却从未动过他身上的一根汗毛。
李魁并不担心种慎会杀他,或者说,他亦不惧。士为知已者死,这对于他来说,已经足慰生平了。
同样的,他知道种慎其实一早就已经下定了主意,他叫李魁来,只是需要有个朋友能听听他的烦恼。别人都以为种慎严格自律,善忍耐苦。却不知只要不是庙里的泥胎菩萨的话,是个人就会有心气儿,就也会烦恼和不快。种慎有时也可能会像小孩子一样的呕气,只是从不在人前表现出来,除了这个李魁除外。
没有人会想到,纵横沙场数十年,杀人盈野的军中名将种慎,其知已会是一个病弱的老书生。
李魁把他奏折收了起来:“这个就交给我来帮你处理吧,说不定能帮你换回一两件快意事。”
种慎直到这时才点了点头。
李魁也再不说话,返身就自己离开了帅帐。
种慎从帅案上抽出一卷宋金两国的地理舆图研究ghk起来。这上面有城池数百,山岳星布、河川纵横,但这一切比起朝堂上的事来说,都算不得复杂。他看了足有一个时辰后,才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这才想起自己还一直没有吃晚饭。他刚想唤典虾仁给他送饭来,突然一名亲兵就在帐外高声道:“禀太尉,中路军那边有信使到来了。”h!!!请记住:(),望书阁努力提供最爽快的阅读体验![叁打不六点更G好H看K点康母:回头万里最新首发就在三打不溜点更G好H看K点康亩]